等慕雪瑟和青衣宮女經過馬球場正門的時候,裡面的馬蹄聲已經停了下來,慕雪瑟悄悄轉眼向馬球場裡看去,就見球場裡停了十匹馬,其中一匹通身毛色黑得發亮的高頭大馬,和一匹毛色淨白如雪的駿馬並停在一處,光看這毛色與身形就知道這兩匹都是不可多得的良駒。
在這兩匹良駒的不遠處站著一男一女,女子梳著飛仙髻,穿一身粉色騎裝,青春年少,顧盼神飛。男的穿一身藏青色勁裝,膚色竟如女子般雪白,唇色卻是罕見的嫣紅色,眉目如畫,俊秀中帶著幾許陰柔,有些雌雄莫辨,正是九方鏡。
慕雪瑟看著九方鏡同九方薔說話時的笑臉,想起那一世她狼狽不堪地跪在他腳下,看到最多的都是他的猙獰與狠毒。
她的心中閃過一抹強烈的恨意,面上卻是一絲不顯。若是在她剛剛重生的當時讓她見到九方鏡,她大概會控制不住撲上去掐死這個前世想出各種酷刑折磨她的少年。
可是如今,她卻能很好地控制住自己的情緒,甚至連暗藏心中的恨意都控制得剛剛好,不會讓她忘記仇恨,也不會讓她因為仇恨而失去該有的分寸和理智。
只是無論是前世還是今生,她始終都想不通九方鏡那樣恨她的理由,若說慕雪柔恨她,還算是來之有因,可是九方鏡的恨意卻是莫名其妙的,無來由的,突然有那麼一天,就在她面前兇相畢露,極盡殘忍的折磨她。
到底是為了什麼?
慕雪瑟收回視線,繼續跟著青衣宮女往前走,就在這時,那兩匹黑馬和白馬突然各發出一聲響亮的嘶鳴,一前一後猛向著正門的慕雪瑟和青衣宮女衝過來。
“玄宵!”
“踏雪!”
九方鏡和九方薔同時發出一聲驚呼,看著他們的愛騎突然發瘋一般向著馬球場外衝出去。
馬球場正門到剛剛兩匹馬停駐的地方距離極短,慕雪瑟看見一黑一白兩匹馬向著她們疾衝而來。電光石火間,慕雪瑟只來得及推開身旁的青衣宮女,眼看著那匹黑馬就要撞上她——
生死當前,慕雪瑟猛地咬緊牙關,當機立斷,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抓住黑馬的籠頭,整個人猛地拔地而起,一下躍上馬背,伏在馬背上,被黑馬帶著一路衝了出去,而白馬緊隨其後,也衝出了馬球場。
“玄宵!”九方鏡叫喊著追了幾步,又猛回過身,搶過一旁侍從手上的馬韁,翻身上馬,追了出去,九方薔一看,也效仿九方鏡,搶過侍從的馬,跟了上去。
慕雪瑟整個人伏在黑馬背上,被帶著一路狂衝亂撞,幾次差點被甩下去,一路上遇見的宮女和太監都大驚失色地看著她,更有不少人跑去報信。
她在心裡暗暗焦急,這裡可是內宮,要是她不能趕緊讓這匹馬停下來的話,一會兒衝撞了宮中哪位貴人,那可是大罪。就算這馬不是因為她而驚的,她騎在馬背上,馬兒闖了禍也會被算做是她的錯,若是不小心衝撞了皇上或者皇后,那可是死罪!
忽然,她頭上金步搖冰涼的流蘇因為劇烈的晃動而甩到她臉上,慕雪瑟心頭一動,身子儘量前傾,拔下發間的步搖將尖銳的一頭猛地對著黑馬的眼睛向著馬腦的方向狠戳進去。
狂奔中的黑馬發出一聲異常慘烈的嘶鳴,整個頭頸向著地下垂下去,將背上的慕雪瑟重重地甩出去後,整個強壯的身子轟然倒地。
慕雪瑟一下被甩出三丈多遠,右半邊的衣袖在地上摩擦盡破,右手原本受傷的地方盡數破裂,傳來陣陣刺痛,右邊肩膀在撞到地上的時候幾乎脫臼,劇痛讓她感到暈眩,幾乎無力睜開眼。
直到聽見陣陣馬蹄聲靠近,她才緩緩地睜眼,就看見九方鏡在不遠處下馬,氣極敗壞地衝到那匹剛被慕雪瑟殺死地黑馬前檢視,而另一匹發瘋的白馬現在卻極溫馴地停在一邊,任由九方薔撫摸著。
“是你殺死了我的玄宵!”九方鏡拔出還紮在黑馬眼睛上的步搖,怒視著正掙扎著站起來的慕雪瑟。
“我若不殺它,死的就是我,若是我死了,它也是活不成的,又何必多搭上我一條命。”慕雪瑟忍著劇痛,拍打著身上的塵土,緩緩回答道。
“你是誰!你憑什麼認為你的命比我的玄宵值錢!”九方鏡將那隻金步搖甩到慕雪瑟腳下,冷笑道。
慕雪瑟伏下身,撿起那支還沾著血的金步搖,從懷裡掏出一方絲絹來細心地將步搖上的血跡擦乾淨,然後再從容地戴回頭上。戴完之後,她還轉頭問站在一旁看好戲的九方薔,“公主,我這步搖戴得正麼?”
“啊?”九方薔被問得一愣,呆呆地點點頭,“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