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糊塗了麼,”宮侍郎一臉難堪地對宮夫人說,“心兒這擺明是被山匪擄去了,若是去報案那不就鬧得滿城風雨,無論心兒有沒有出事,以後咱們哪裡還有臉再見人!”
“那怎麼辦啊!”宮夫人號啕大哭,扯著宮浩磊的袖子哭叫道,“磊兒,心兒可是你一母同胞的妹妹啊,你不能不管她啊。”
“娘,我怎麼會不管妹妹呢。”宮浩磊安撫地拍著宮夫人的背,“心兒一定沒事的。”
他嘴裡說著,心裡卻是一陣接一陣的發慌,轎伕死去的那個路段,正是他和那群山匪約好的路段。他早早就告訴他們那裡是慕雪瑟去玉山別莊的必經之路,又把慕雪瑟所乘轎子的外觀告訴他們,讓他們劫了人之後汙辱了就立刻撤走。
之後再由他帶著京兆尹的人去救人,這樣慕雪瑟失貞之事就會鬧得滿城風雨,到時候父親就一定會同意讓他退親,而慕家也沒有臉面敢拒絕了。
可是,為什麼宮葶心偏偏就在那個路段出了事?
宮浩磊有一種不祥的預感,可是他不敢再深想下去。
忽然,管家一路小跑進來,向著宮侍郎說,“老爺,京兆尹大人來了。”
宮侍郎一驚,“你們誰擅自報的案?”
“沒,小人們哪敢啊。”管家彎腰垂首道,“是有人救了另外那兩個失蹤的轎伕,他們受了重傷,被人送到京兆尹衙門去了,結果京兆尹一問,他們就把二小姐被擄走的事情全說了。”
宮侍郎心裡咯噔一聲,頓時心灰意冷地長嘆道,“罷了,如今是想瞞也瞞不住了,就請京兆尹出面幫忙找人吧。”
一時間,宮家二小姐宮葶心被山匪擄走的訊息不徑而走,整個京城都在議論紛紛,京兆尹衙門和五城兵馬司都派出人手出城找人。
京兆尹陪同宮浩磊騎著馬出東華門找人的時候,正好有一乘黃頂流蘇,彩繪牡丹的轎子正慢悠悠地往城門來,轎子旁跟著一名抱著劍的少年和一個青衣丫環。
宮浩磊的心猛跳了一下,就聽見城門守衛攔住轎子詢問,“是什麼人?”
跟在轎子旁的丹青上前將鎮國公府的腰片亮在守衛面前,“這是華曦縣主的轎子。”
“原來是華曦縣主啊。”守衛立刻換上一張笑臉。
宮浩磊乘在馬上,握著韁繩的手抓得死緊,雙眼欲眥般瞪著那轎子淺黃彈墨牡丹轎簾,只聽見轎中人清冷的聲音傳出來,“今天城門處怎麼聚集了如此多的人馬。”
這聲音,再熟悉不過了。慕雪瑟,她居然沒事!她真的沒事!
宮浩磊整個猶如浸泡進了冰水裡,直冒寒氣,他已經可以肯定抓走宮葶心的山匪是什麼人了。他聽見守衛笑著小聲回答道,“吏部宮侍郎的次女去法華寺上香,卻在半路上被擄走了,京兆尹大人正帶著人去找呢。”
“真是世風日下啊,”宮浩磊聽見慕雪瑟輕嘆,“看來以後出門得要多小心些了。”
他只覺得慕雪瑟那清冷的嗓音猶如金針扎耳,讓他直疼進了腦子裡,他一抽馬鞭,當先衝了出去。
“宮公子,等等我。”京兆尹大人連忙呼喊著策馬帶著手下追了上去。
慕雪瑟在轎內輕聲道,“丹青。”
丹青立刻會意,拿出銀兩賞給守衛,“給大哥們買酒喝。”
“多謝多謝,縣主慢走。”守衛立刻眉開眼笑,目送著慕雪瑟的轎子離開。
精緻的轎子一路遠去,慕雪瑟的臉孔隱在轎內的陰影裡,她在轎子的輕搖中慢慢笑起來,宮葶月果然沒有讓她失望,夠狠。她只不過向宮葶月透露了宮浩磊的計劃,宮葶月就能順水推舟反設計了宮葶心。
若是宮葶心知道僱了那群山匪的人就是她的親大哥宮浩磊,不知道她的感想如何。前世宮葶心將慕雪柔的毒計獻給宮浩磊,害得她身敗名裂,成為全京城的笑柄,如今這痛苦是該讓宮葶心來嘗一嘗!
鎮國公府裡,慕雪柔一直坐立難安,不是因為愧疚和心虛,而是因為得償所願的興奮。她今天一整天都在想象著慕雪瑟會如何悽慘,如何身敗名裂,能讓慕雪瑟痛苦,是再痛快沒有的事情!
眼看天色暗了下來,過了晚膳的時間,慕雪瑟卻還沒有回來,慕雪瑟從未去玉山別莊這麼晚未歸過,她幾乎可以確定宮浩磊是得手了。慕雪柔站了起來,對著錦瑟吩咐道,“陪我去花園走走。”
她實在按捺不住她這顆興奮的心,迫不及待地想知道結果。
“是。”錦瑟依言上前扶了她出了雅風居,一路緩緩向花園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