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一向心細,怎麼會沒看到這麼明顯的紙條?
茱敏停下摘花的動作,慢慢轉過,帶著一襲香氣走向他,她拿起紙條仔細看著,看到老婆和老公等字時,她喉嚨不禁有些發梗。
“我真是急瘋了……”她小聲說道。
“怎麼會這樣?”是什麼事讓茱敏心緒大亂?莫非她也知道月華回來的訊息?他不安地揣測著。
“我午睡時作了一個夢……”那夢境仍是如此清晰!到現在仍記憶鮮明,她無來由打了個冷顫。
“什麼樣的夢?”他引著她一起在床邊坐下。
她輕輕嘆了一口氣,然後把夢中的情況告訴他,聽完後他靜默下來。“這個夢好熟,好象是兩年前……”
她若有所悟。“你是說……”
“對!就是崇祺染上腸病毒的那一回……”
兩年前,他們結婚已三年,但兩人的關係猶在冰點,尤其崇祺出生後,茱敏認定了養孩子是她一個人的責任,壓根兒不讓他插手,而他也像賭氣一般,加上當時正值他服兵役期間,所以他也狠下心地任由她去,反正這椿婚姻本來就是我不情你不願的。
只是孩子也是他的,放假時他都會回去探望崇祺,與他戲耍,而也就只有在那時,他可以稍盡一下做父親的職責,除此之外,他就真的完全丟給她了,反正那是她所堅持的。
退伍後,他隻身一人到北部工作,除了因為北部工作機會多之外,另一個更重要的原因是,他相信茱敏不會想多跟他相處,因此兩人成了候鳥夫妻,每個禮拜他會搭車回臺中一次,探望小孩,帶孩子出去走走玩玩一天後,便又返回臺北。
日子週而復始,他把全部的心力放在打拚事業上。
直到兩年前的一個深夜,他接到她打來的長途電話,當他聽到她啞著聲音問他可不可以請假回來幫忙照顧小孩時,他感到震驚莫名,也直覺大事不妙,要不,好強的茱敏絕對不會開口求他,於是他立刻衝回去。
原來崇祺染上腸病毒住院,情況頗危急,而茱敏已經不眠不休地照顧發高燒的孩子幾天幾夜,體力早已不支,一看到他,總是冷麵孔待他的茱敏,居然立刻紅了眼眶,露出泫然欲泣的表情,走向他的步履極為不穩,一副隨時快倒下的模樣,令他慌張地攬住她,將她擁在懷中。
“別慌!現在情況到底怎樣了?”他試著用最低柔的聲音問道,希望能將她的情緒撫平。
“他還在燒……醫生說危險期還沒過,這幾天要更加留心。”或許是她疲累了,也或許是她急需要有個支柱,她軟軟地偎在他懷中,沒有做出任何的推拒。
他攙扶著她,小心翼翼地一起走到病床前,一看到那細小的手臂上貼著膠布插著點滴時,他眼眶立刻發熱,心痛如絞,這麼小的孩子怎能承受這些?
感覺到懷中的人全身輕輕顫抖,抽氣聲斷斷續續傳出,他忙帶著她到旁邊的長椅上坐下來,緊緊摟著她的肩膀,既是給她力量,也是給自己安慰。
“別哭!現在不是哭的時候,你更要堅強點。”
“我知道,可是……”她靠著他的肩膀啜泣著。“都怪我,明知道……現在在流行腸病毒,可是醫院通知說要打預防疫苗,我就把孩子帶去了,早知道……我該緩一點的,不要那麼聽話……”
他輕拍她,安慰道:“這不能怪你,別再自責了——”
“我本來不想麻煩你的,可是,除了你,我不知道該找誰?”當初她不顧母親的反對,堅持將孩子生下來,便曾立誓,一旦孩子有問題,絕對會自己負責任,不會麻煩老人家。
如今,孩子生這麼重的病,她一個人根本就顧不來,而且身體也因此拖垮,她知道一旦自己垮下去,孩子的處境會更危險,所以才不得不向孩子的父親求援。
“別再說這是麻煩了!”他嚴厲地說道。“他也是我的孩子,我也愛他!”話一出口,他才知道此話有多真實。
最初知道有這個孩子存在時——即使還只是個胚胎,他亦曾自私的希望他可以不要存在,因為完全沒預期他的到來,何況也因他的存在,完全破壞了原有的狀況,改變了他、丁月華和柳茱敏的命運,也因為有了他,他才不得不和月華分手,而跟茱敏結婚,只為了給他一個名分。
一度,他以為自己會痛恨那孩子的出生,或者只是純粹當成義務去撫養他、給他名分,崇祺出生時,他甚至不願去嬰兒室探望他一眼,直到他父母把他押去。可當他被逼迫抱著那才剛出生一天的小娃娃,並笨拙地幫忙餵奶時,心中那股恨意竟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