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皇子有些失望,也沒說什麼。
早朝後,穆元帝還召五皇子私下說話,問他,“是不是你媳婦還在記著昨日的事呢。”
五皇子老老實實道,“她倒沒什麼,皇祖母是長輩,便是說幾句,她聽著就是。是兒子想著,皇祖母心中舊事難以開解,倒不若早些就藩,替父皇鎮守一方,雖不得在父皇面前盡孝,也是為國盡忠了。”
穆元帝聽他說的實誠,道,“婦人之間,無非是些雞毛蒜皮的小事,本不必上心。你媳婦那性子,你多管管她些。太后這裡,有朕勸著,慢慢也就好了。你才多大就要就藩,朕唯有你們幾個子女,你捨得朕這個父親,朕還捨不得你這個兒子呢。”
五皇子聽他爹這話,哪怕裝慣了嚴整臉,也不禁眼角微溼,哽咽道,“兒子其實也捨不得父皇,就是兒子覺著,一家子住在一處,和氣則好,倘總不能和睦……皇祖母年歲大了,時有病痛,兒子媳婦那性子,父皇也知道,一時難改……兒子說句不孝的話,要總像昨日似的,被人笑話的,還不是咱們皇家麼。”他媳婦雖然不是溫順人,但他媳婦明白事理。他祖母那是個啥啊,真丟臉,五皇子都覺著,真丟臉。
穆元帝臉色溫文,“遇著這麼點事兒就掉淚,朕這些年遇到的難處多了。”開解兒子幾句,留兒子一併用過早膳,方打發他去禮部當差了。穆元帝之所以溫言安慰這個兒子,究其原因是,這個兒子縱使上這道表章也不是為了自己。
當然,這其中肯定有謝莫如的原因,穆元帝心知肚明。
心知肚明的不知穆元帝一個,就是謝尚書見識到五皇子夫婦放的兩顆雷,驚詫之下很快就鎮定了。真是天生的政治才能,這招以退不進簡直妙至毫顛。
昨日謝尚書還擔心呢,胡太后畢竟是今上親孃,這位太后著三不著兩的時候多了去,謝莫如驟然翻臉會不會令皇室不喜什麼的?今天謝尚書就放了心。謝莫如這招簡直太妙了,於公,朝中中立的大臣先有了五皇子識禮儀大體的好印象;於私,二皇子得知五皇子的情,就是太后,倘再揪著昨日的事不放,就是不識好歹了;於己,哪怕陛下真的允了五皇子就藩,早去經營藩地又有何不好呢?憑謝莫如的本事,輔佐五皇子又是一番天地。
同時,這道表章也證明了五皇子心底無私,就像五皇子說的,他本就是庶子,他不是在為自己爭取利益,他就是想明正統而已。
五皇子婚後第一道表章,就證明了他這樁親事的好處。
有謝尚書眼光的人都暗道,五皇子這親事結的太好了。謝王妃的確脾氣大,但謝王妃的政治眼光,便是朝中諸多老狐狸也不得不服氣。
訊息總是傳的飛快,很快慈安宮就知道了,胡太后道,“小五竟有這番見識,可見哀家平日裡沒白疼他。”本想賞五皇子幾個美人,但昨天被謝莫如抽飛的麵皮還在隱隱作痛,胡太后只得退而求其次賞了五皇子一些書本紙張金玉器物等。
趙貴妃則是私下著惱,只是她於宮中多年,城府既深,自不會表露在外。她非但不能表露,還得以往常那般繼續殷勤周全的服侍著胡太后才好。謝貴妃皺眉半晌,輕聲一嘆,至於心中是個什麼滋味兒,倒於昨日穆元帝有些相像了。至於蘇妃,蘇妃憔悴的臉上閃過一絲淺笑,提了一整夜的心輕輕的放回肚子裡,蘇妃微微吁了口氣,以後她再不必擔心了。
謝莫如這種卓越而長遠的政治眼光令人心驚,能看透的,會怕她敬她服她;看不透的,也得說她就事就論一派公心。
便是文康長公主聽永安侯說及此事時,亦是詫異良久,她猜到謝莫如會有應對,但未料到謝莫如是這樣的應對法子。當然,謝莫如的表章,文康長公主是受益的一方,長泰公主是她的長媳。一直以來,長泰公主因為小永福公主一些,在皇家公主排名裡就矮了永福公主一個坐次。但論及母系,長泰公主的母親褚皇后那是穆元帝的元配皇后,正經自朱雀門三媒六聘抬進鳳儀宮的。永福公主生母胡皇后,則是在臨終前被穆元帝扶正的。兩位公主的尊卑,一望即知,以往不過沒人提罷了,今日謝莫如提了,那麼待禮部定製之後,長泰公主的待遇還會有所提升。於文康長公主當然不是什麼壞事。
文康長公主莫名笑了一下,道,“才這般年歲,就這般厲害了。”天生的權術家,她倒得慶幸長子同謝莫如交好了。
永安侯道,“五皇子好福氣。”娶了一房好媳婦還在其次,這世上,好媳婦很多,但丈夫若是個不聽勸的作死派,多好的媳婦都無用。五皇子平日裡看著不大出眾,卻是個再明白不過的,深知夫妻同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