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安,謝太太笑,“我正說一人用飯無趣,你二叔又不在家,正好你同我做個伴。”
如謝太太這位謝家的當家太太,其實也不很是自由。謝太太與丈夫感情好,丈夫謝尚書中午在衙門用工作餐,只一早一晚在家裡用飯。謝太太年紀在這裡,做祖母的人了,雖一早一晚要與丈夫共用飯食,中午卻略顯寂寞,其實挺想孫子孫女們陪著,偏生謝莫如卡在中間。謝太太不大喜歡謝莫如,她要號召孫子孫女的到她房裡用飯,卻也不能落下謝莫如。謝莫如對謝太太的感觀與謝太太與她的感觀是一樣的,尤其,謝莫如是個很有耐心的人,早上給謝太太請安,她都是第一個。倘謝太太讓孫子孫女的都去松柏院用午飯,謝莫如再不喜歡,也不會拒絕。
早上請安一道喝盞茶倒罷了,倘整個午餐時間都要相看兩相厭,於謝太太,於謝莫如,都不是什麼舒適體驗。
於是,謝太太吩咐各房自己用自己的。
但,謝莫憂主動過來,她老人家也高興的很。
謝莫憂今日卻是不高興的,謝太太摟了她在懷裡,笑問,“這是怎麼了,嘴巴這樣翹著,莫不是先生課上打你板子了。”
謝莫憂非但喜怒隨心,她還有個令人讚賞的性格,她有啥說啥,直言直語。在謝家,這實在是令人珍視的美德。於是,她就說了,“放學後我跟大姐姐說話,大姐姐不理我。”
寧姨娘正在謝太太這裡服侍,聽這話不禁嗔閨女一眼。
謝太太撫著謝莫憂的脊背,笑,“好了,一星點兒小事兒,這也值當生氣。中午有鰣魚,一早剛運到的,我叫廚下燒來吃,咱們一併嚐嚐。”
謝莫憂雖是個直言直語、喜怒隨心的人,也不是沒有心計,見祖母說起菜來,也很捧場道,“鰣魚難得,清蒸最佳,祖母,咱們把去歲的桃花酒拿出來喝才好。”
“也好。”桃花酒是謝府自釀的甜酒,女眷多喝這個,謝太太便命人去溫酒。
自來,但凡謝太太院裡有的東西,杜鵑院裡也不會少。
謝莫如見午飯有一道清蒸鰣魚,道,“這倒是難得的東西。”
張嬤嬤道,“聽說攏共也就五六條,金貴的很喲。咱們院兒裡得了兩尾呢。”話到最後,張嬤嬤忍不住的得意開心。
謝莫如其實對鰣魚興趣不大,她也沒嚐出多好吃來,不過,這種魚頗是珍貴,是宮中貢品,每年這時節宮裡還有鰣魚宴,自然也是權貴之家的珍品了。只是,她在書上看說鰣魚味兒雖美,但離水即死,轉瞬變味兒。當然,入權貴之家的鰣魚定是捕撈上岸即刻放入冰中儲存然後人停馬不停千里迢迢的運到帝都來。不過,這仍是死魚再燒的,鰣魚不比做臘魚之類的肥大魚種,這種魚,就是吃個鮮。如今鮮味兒已失,形同雞肋,謝莫如還動了一筷子,方氏根本動都沒動,撿著一碟子油爆河蝦用了些。
謝莫如道,“晚上把另一尾紅糟後給紀先生送去。”冰鰣魚已失其鮮,倒不若紅糟的好。
張嬤嬤笑應,她覺著她家大姑娘心地再好不過,對下人寬待不說,對紀先生亦極為尊重。平日間有什麼時令新鮮東西,或是難得的好東西,均不忘紀先生這一份兒的。
謝莫如與母親方氏用過午飯便各自歇息去了。
謝莫憂在謝太太用過午飯後,同服侍謝太太用午飯的寧姨娘回牡丹院說話。
謝家規矩分明,寧姨娘再如何有美名,再如何生下一女三子,方氏在一日,她依舊是姨娘。方氏雖不出杜鵑院,亦早失丈夫之心,在謝家活的如同隱形,可偏生不肯去死上一死,還每日上上下下的打理杜鵑樹鍛鍊身體,謝家不知為何,還不敢怠慢的供奉著杜鵑院。於是,寧姨娘想熬死方氏自己扶正,當真是項遙遙無期的大工程。當然,依寧姨娘之美名,她怎會作如此大逆不道之想。
她這般的賢良,謝太太都為之感動,讓她中午服侍著用飯呢。
真的,一個姨娘,當家太太能允你服侍用飯,絕對是抬舉了。
因要在謝太太身邊服侍,故此,謝太太謝莫憂都吃好了,寧姨娘肚子還空著呢。
一回牡丹院,謝莫憂忙令丫環去傳飯。其實下人早預備著呢,寧姨娘幫著謝太太掌家事,她又素有美名,膝下三子一女,深得謝松寵愛。下人最是眼利心明,知道這位姨奶奶不過如今帶個姨字,以後是有大造化大福氣的人。
故此,飲食上絕對極具奉承之意的。
盤子碗的擺了一桌子,謝莫憂濃淡相宜的兩條眉毛微皺,問,“怎麼沒有鰣魚?”
不待下人回話,寧姨娘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