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三房的月錢本就只夠生活,並沒有多餘的錢給女兒做新衣服,每季不過兩套而已。綢緞衣服又不經洗,每日請安都要穿新衣服,待真逢年過節或有客人來、出門做客時,她的衣服又都成了半舊的了,拿不出手。為這事,原主和舒氏都傷透了腦筋。最後的結果,就是舒氏一年難得做新衣服,夏正謙和夏祁也相應減少新衣套數,把有限的做衣服的錢全花到了女兒身上。
“不換了,走吧。”夏衿還真不慣老太太這毛病。
什麼人吶!
女主自死而復生,就冷冰冰的難以接近,舒氏可不敢逼著女兒去換衣服。見她一副不在意的樣子,只得跟她一起出了門。
進了上房,大太太和二太太早已帶著女兒、兒子在座了,老太太見她們進來,臉色馬上沉了下去,道:“怎麼的?請你們來吃餐飯,還要跟大老爺似的,要三請四請怎的?真是給臉不要臉,上不得檯面的東西!”
夏衿眉頭一蹙,看向老太太的目光含著一抹冷凜。
夏老太太年紀雖大,人卻極敏銳。夏衿這眼神一出,就被她捕捉到了。
她眉毛一立,眼神馬上變得就跟刀子似的銳利,指著夏衿道:“你這什麼眼神?趕著你這麼恨我!小小年紀就敢對長輩這麼怨毒,不孝的東西!來人,給我把她拉到小祠堂去,跪上兩個時辰。”
舒氏大驚,轉頭去看夏衿。
屋裡所有人都看向夏衿。
可只看到夏衿那雙漆黑的眼睛裡如湖水一般清澈而寧靜,此時彷彿是反應過來了,抬眸迎向眾人,眼裡浮了上一層委曲而茫然的淚光,似乎根本不知老太太的責罵從何而來。
舒氏一看女兒這樣,心都碎了。想到剛才老太太的話,要給女兒冠上不孝的罪名,跪兩個時辰的小祠堂,也顧不得對老太太的畏懼,壯著膽子道:“娘,您看不慣我,儘管責罵我好了,幹嘛要冤枉孩子?這孩子從小就膽小安靜,見了您就跟老鼠見了貓似的,害怕都來不及,哪裡還敢對您瞪眼睛?莫不是您眼花,看錯了?”
眾人雖沒有附和她的話,從眼神來看卻是相信老太太看錯了。
要知道,原主在夏家大房、二房眾人心裡,就是個可有可無的存在。這孩子**靜了,很少出門,也很少說話。平日裡即便來上房請安,也是一聲不吭,只跟在舒氏後面,像個影子似的。就算問她話,也是小小聲的,答上一句兩句。被老太太責罵或被堂哥、堂姐們欺負了,也只咬著嘴唇忍著,從不敢有一句硬話。
就這樣的孩子,你說她敢用怨毒的目光看老太太,誰都不相信。
而且,大家都相信自己的眼睛。剛才明明看到這孩子目光平和的很,哪裡有什麼怨毒之色?
“我眼花?”夏老太太卻暴跳如雷,“我這眼睛利著呢,誰也別想在我眼皮子底下裝神弄鬼。我用得著冤枉她?她是什麼金貴阿物兒,用得著我花這樣的心思?”
罵完見丫鬟婆子一個不動,用手指著一個婆子道:“你們都死了嗎?剛才我的話你們沒聽見?趕緊把她拉走,不跪夠兩個時辰不許起來!”
見那婆子上前去拉夏衿,她轉臉將舒氏罵上了:“衿姐兒小小年紀就敢用這樣的眼神看人,想來都是你教壞的,背地裡你還不知如何咒我死呢!你也一併去跪著好了。”
夏衿見夏禱在一旁一副看好戲的樣子,便知老太太這場發作,是為他找場子來了。心裡冷笑,也不辯駁反抗,便乖乖地隨著那婆子走了。
夏府這些人,她都不在意。她只想看看她被欺負至此,夏正謙這個父親會是如何反應。
見女兒被兩個婆子拉走,表情木然;再想想幾前日她還在鬼門關裡走了一遭,身體還沒恢復,舒氏的心都要碎了。能陪女兒跪著,她求之不得。夏老太太這樣一說,她也不回嘴,不等婆子丫鬟來拉,自己便主動含淚跟了過去。
還未出門,她便聽得二太太的聲音在身後響起:“娘,衿姐兒年紀小不懂事,您就原諒她這一回罷。那孩子身子弱,前幾日還病得下不來床呢,跪上兩個時辰,怕是要出個好歹。您看,能不能讓她少跪些?半個時辰讓她吃個教訓就可以了。”
舒氏回過頭來,感激地看了二太太一眼。
二太太能出來說這麼一句話,舒氏就領她的情。儘管在舒氏看來,二太太這番話說了也是白說。老太太之所以讓人畏懼,就是說一不二,完全聽不進別人的勸。偏這世道以孝治天下,老太太的話在這個家裡就是聖旨,誰也不能反駁。
卻不想下一刻,老太太就讓舒氏大跌眼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