格子裡擺放的並不是他以前所以為的誕生紙,而是一具一具紙人的身體。如同太平間裡的大抽屜一樣,唯一不同的是,這些抽屜是透明。站在外面的簡墨隔著這麼遠甚至能夠看到他們模糊的面龐:有男,有女,有成年,青年也有幼年……都如同一宛如屍體一樣毫無生氣的躺在裡面。
“他們這是……”簡墨不知道該怎麼說,他知道造紙研究所肯定不會帶他們來看屍體。
接待員見提問的是唯一的造設系學生,明顯有些不願意回答,但是想到這一隊學生對這個男生容讓的態度,便用不算熱情的口吻回答:“這裡是冷藏區,專門用來存放那些破壞力較大的成品。這裡配設有專門的生命迴圈系統,使成品在保持沉睡的同時各項生命機能都維持在正常水平上。不過為了以防萬一,成品最多在冷藏區存放兩週時間。畢竟以現在的醫療科技水平還不能完全取代人身體日常活動。”
“一誕生——就冷凍起來?”簡墨的手輕輕貼上其中一個方面的玻璃牆壁,光滑冰涼的觸感從面板上傳遞過來。但他知道那一隻只格子裡,溫度只會更低。
“從造生結束開始。”接待員看著男生盯著裡面的格子表情似乎有些惻隱之色,嘲弄般地一聲:“覺得他們很可憐?莫非你是紙人權益維護協會的?”
簡墨放下按在玻璃上的手,慢慢地深深地吸了一口氣,然後緩緩地吐出來:這裡的生命之於這些人只是賺錢的手段。對於這個世界的大多數原人來說,紙人不過是貨品而已。只要不損害質量,凍傷幾日又如何?自己一個人每次看到這種情景心裡莫名地生出的憤怒和不平有意義嗎?他只能守好自己能夠影響的一畝三分地,只能管好自己的孩子們不受到這種待遇,其他的人,他管的著嗎?
他再看一眼周圍的造紙系的學生,都用一種莫名其妙甚至有些打趣的眼神看自己,雖然不是以前那種帶著不屑和惡意的眼神,卻還是讓他感覺到在這個世界的格格不入。
“走吧。”簡墨讓自己的心緒慢慢平靜下來。
接待員微微翻了一個白眼,帶著他們原路返回,然後進入另外一條通道,越過防守森嚴的同一條路。
簡墨看見了許多籠子。
每個籠子都裝著一個紙人,同樣男女老少都有。他們的都是清醒的:有在發呆,有在與附近的人說話聊天,臉上還帶著些微笑意;有在靠著籠子打盹,頭一點一點的……或許剛剛誕生的他們並不明白籠子意味著什麼,所以臉上並沒有多少痛苦和憤怒的表情。或許這種環境之於他們,就像四周豎起高高柵欄的嬰兒車之於剛剛出生的嬰孩一樣?
“這是日常區。存放在這裡的紙人多數是特級,沒有攻擊性技能,屬於比較無害的型別。所以我們給了他們與常人接近的生活方式,以便於他們日後能夠儘快融入正常人的生活方式。”接待員介紹,“每天會有輔導員過來與他們做一個小時的心理輔導,也會挑選一些比較合適的影片節目給他們。”
通道他們參觀了四條。另外四條接待員說是機密場所,不給帶。於是一隊人便又返回過來。
正路過大廳,卻見一群人從他們未曾進去的一區中走了出來,兩個白大褂匆匆推著一個輪椅出來了。輪椅上是一個雙眼迷離接近昏迷的年輕女子。女子的面色非常蒼白,虛弱的好像隨時會死去一樣。
簡墨等人都停住了腳步,為這一行急匆匆的人讓出道路。
然而,任誰也沒有想到,明明是昏迷的女子突然睜開眼睛,雙手撐著輪椅竟然踉蹌著站了起來,彷彿想要逃走一樣從輪椅上衝了出去,然後只是衝了兩步便重重摔倒。
白大褂們都驚了一下,其中一個人臉色頓時變了:“果然是裝的,我就說我的藥怎麼可能出問題!”
說著便氣勢洶洶地去揪地上的女子。
女子躺在地上猛力的掙扎著想躲過這個白大褂的手,激烈地程度就好像有人要殺她一樣。也因為如此,白大褂居然一個人抓不起來這個瘦弱的女子。他怒叫一聲:“你們還不過來幫忙?”
簡墨側頭問接待員:“這是怎麼回事?”
接待員看著這吵鬧的一幕也皺了皺眉頭:“這些你不需要知道。”
簡墨見周圍的安保都要過來抓人,盡力壓了壓自己的火氣:“你們這麼多人欺負一個女人幹嘛?這裡不是造紙研究所嗎?為什麼要做這種事情?”
白大褂瞥了他一眼,又瞥了旁邊面色有些惶恐的接待員一眼:“這是你接待的參觀隊?”
接待員忙不迭道:“對不起,平教授,我剛剛一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