連珠三箭射出。這三箭相互間距離都挺近,呂布不敢再用手臂來扛了,端起大戟來在馬頭上方一旋,便將三箭全都絞碎。
太史慈一見射箭無法建功,只得拋下弓來,重新執起了馬槊。眼看呂布就要抵達身後,他卻並不回馬,反而輕磕一側馬鐙,朝向側前方奔去。呂布正待轉向,可是這個時候他就已經進入羊馬牆內弓弩手的射擊範圍了,當下又是萬箭齊發,都衝著他一個人攢射過去。
好個呂奉先,不慌不忙再舞大戟,彷彿一面活動盾牌一般,就將來箭全數擋下。箭射一輪,有個停頓,於是太史慈轉過馬頭,終於反身來戰。呂布這時候氣得眼睛都紅了,奮起雙膀力氣,惡狠狠地就是一戟當胸刺去。太史慈用手中馬槊一搪,就覺得兩臂微麻,心說:“好大的力氣啊,果然名不虛傳!”
兩馬一錯,呂布卻並不如同當日孫策一般將戟掄開,去劃太史慈的胸甲,而是將身一側,再度一戟刺出。太史慈有鐙在腳,當然不會怕他,同樣一槊迎去,兩般兵器“當”的一聲再度交磕。太史慈不禁暗暗吃驚,此人側身發力,竟然完全不輸於正面攻擊——他就忍不住想去瞧呂布是不是也配著馬鐙呢,但是正當惡戰之際,眼神要是一錯,可能就能引來殺身之禍,所以硬咬著牙關給忍住了。
呂布當然沒有馬鐙,但他是幷州九原邊地之人,天賦異秉,再加上打小就跟附近的胡人一起生活在馬背上,所以馬術之超群,無論太史慈還是孫策都難以與之比肩。對於一般的中原人來說,甚至也包括絕大多數的遊牧民族,騎在無鐙馬上側身發力,為了保持平衡,力量就要比正面小上將近一半兒,然而呂布卻基本上不受影響。
不過也正因為這個原因,呂布自視過高,雖然進入兗州以後,收了部分兗州兵,接觸到了馬鐙,卻完全沒想過給自己和本部騎兵也配上——那是給不慣騎馬的軟蛋用的,咱幷州人才不需要呢!
太史慈本來還想借著馬鐙之力,找個空檔側面靠近,再度側擊建功呢,結果拼上這一招,他知道了,自己壓根兒就沒有機會。哪怕雙方側面相對,光拼力氣,他即便能佔上風,也未必就能跟打孫策那樣把呂布給推下馬去,
兩馬錯開,各打盤旋,轉眼間就連交了四個回合,瞧得雙方陣上全都呆了。呂布心說這果然是一員驍將,不怪他能夠兩回合就刺殺成廉,不禁有些起了愛才之念。他一槊緊著一槊,可是三成用捅,七成倒是用砸的,不打算就此取了太史慈的性命,想要先耗盡了太史慈的力氣,那時候好將其生擒活捉,收為部下。
可是他這麼玩兒,太史慈只有更加吃力。要說光比較武藝,太史慈不在呂布之下;比馬術,太史慈雖然略遜一籌,終究有馬鐙的輔助,可以勉強拉個平手;可是光比力氣,太史慈就不是個兒了。又這麼打上十多個回合,太史子義就覺得胳膊越來越酸,就連腰部也略略有些使不上勁兒啦。
眼看又是兩馬錯開,各躥出二十多步去,太史慈單手執槊,就朝城上悄悄打了個手勢。是勳在城上瞧得清楚,趕緊吩咐:“鳴金!”
鑼聲響起的同時,太史慈那三千兵可就列著隊,小跑著就逼上來了,同時羊馬牆後面也稀稀拉拉射出幾支箭來——箭雖然不多,那是怕誤傷了本軍,這回射箭的全是軍中高手,幾乎每一支都直朝著赤菟馬的脖子而來。呂布被迫鬆開一隻手,勒一勒韁繩,幫助赤菟躲避。
對陣中陳宮見狀不好,趕緊也下令鳴金。他心說將軍你趕緊回來吧,你離敵城太近,真要被敵軍圍上,咱們這兒可救援不及呀。呂布還在猶豫,就聽太史慈大笑一聲:“幷州呂布,不過如此!”施施然打馬就踏過吊橋,返回城中。
太史慈一走,呂布雖然滿心的憤懣,但是也不得不撥馬後撤。敵軍有三千之眾,真要包圍上來,他終究單人獨騎,突圍不難,一點兒傷不受可真不敢打保票——百萬軍中取上將首級是可能的,但前提是你身邊兒也得有幾個護衛幫忙搪招和遮護後背呀。
一見呂布後退,這三千兵也不追趕了,停下腳步,反身回城。
太史慈才回到城內就把馬槊給扔了,一邊兒連聲說:“幫我卸甲。”一邊就拼命揉自己的小臂。是勳從城上跑下來,問他:“如何?”太史慈笑道:“呂布果然厲害,要不是宏輔你及時鳴金,失去這個大好機會,再打上三五個回合,我必敗無疑。”是勳也笑:“這樣正好,與呂布打個平手,既不墮士氣,子義也可名揚天下了。”
太史慈說,我倒不追求什麼靠單挑名揚天下,終究仗不是一個人打的。我要是能在這兒守住了鄄城,甚至還能殺敗呂布,那才是為將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