須要拉一幫打一幫。那不用說了。肯定是幫忙董昭對抗既是世家大族的代表。又反對改朝換代的荀氏啦。而倘若董昭並不信任自己,甚至與自己暗生齟齬,自己以後的位置可就很難擺正嘍。
不成,我得想個辦法點一點董昭,讓他明白,我願意跟他坐在同一條船上,可別故意把我推落水,對他沒好處。
是勳腦袋裡轉著這些圈兒。與曹德的對談就不禁有些敷衍,前言後語常不連貫。曹德瞧出來了,就問他:“宏輔似別有所思乎?”是勳本來想以途中勞乏來搪塞的,可是轉念一想,還是回答道:“乃慮朔州之事也。雖然不得不辭其職,亦恐行百里而半九十九,功虧一簣。”
曹德說好吧,都中之事,我就暫且不煩你了——等你從高密扶柩而回,呆上幾個月。自然明白。我正要向你請教朔州之事,你可詳細說來。我爭取蕭規曹隨,不更動你的政策。
是勳說那太好了,當即將朔州的情勢,和自己的處置,一五一十地詳細向曹德闡述了一番,完了說:“西河郡守鄭文公、上郡權守董公盛、護匈奴校尉賈梁道,此皆能吏,卿可放心用之。”至於諸葛亮、郭淮、秦誼等人,他是打算暫且帶回許都來的。
這一聊就聊到很晚,曹德殷勤相留。是勳心說反正趕不及出城去瞧管巳跟兒子啦,曹淼和閨女則尚在西河,回家也沒意義,乾脆就留了下來,與曹德抵足而眠。臨睡前,他還寫下兩份書信,一份信給是魏,要他待曹德如待為父,一切都聽從曹德的指揮。第二封信則是寫給董昭的,信中說:
“聞公仁欲廢三公而復國初丞相制度,然丞相例分左右,而以御史大夫次之。今曹公總軍政,而尚書令荀公總庶政,當使曹公為左,荀公為右,如周勃、陳平故事也。然恐荀公不敢與曹公同列,奈何?況移尚書檯入相府,則尚書亦荀公所掌,則與今日無異矣。國家制度,要在名實相符,若不相符,此議曹公如何允之?三思。”
表面上,似乎是在反對恢復丞相制度,實際上卻在提醒董昭,荀彧很可能從中作梗。如今曹操為司空,荀彧是尚書令,相當於曹操在內朝的代理人,倘若內外朝總合為一,則代理人就可能躍升為副老闆,這事兒你能忍嗎?曹操會答應嗎?制度究竟怎樣改變,你可得考慮清楚了啊。
更往深一層裡說,是勳這也是在向董昭表態:我是支援曹操再進一步的,但前提是荀彧不能跟著他一起進,所以——我跟你應當同一戰線,你可別把我這枚重要棋子推到荀氏一邊兒去啊!
相信以董公仁之智,應當能夠瞧得明白信中所隱含之意。
一宿無話,第二天一早,是勳即整理行裝,跟著郗慮等人扶鄭玄靈柩還鄉。一行數百人離開許都,浩浩蕩蕩北上,途中常有士人腰繫麻帶,跪伏道旁相送——此皆仰慕鄭玄者也——部分師承能夠跟鄭門扯上關係的,跪完了更乾脆站起身來跟著就走。就這樣,隊伍越來越是龐大,等進入登州境內的時候,已經超過了一千人。
登州刺史王修迎之於高密縣界——數日前,朝廷便已經準了程昱的辭表,改任原登州別駕王修為刺史。是勳跟王叔治也是老相識了,見面之後互敘別情。王修隨即伸手朝背後一指:“子純、朱表,速來拜見是使君。”
王忠王子純,當年在北海亦與是勳頗有交情,並且同罹覆甑山之難,其弟王儀王朱表,則跟是勳還是頭一回相見。二人屈膝欲拜,卻被是勳給攔住了,說:“卿父與吾,如叔父也,子純亦吾友也,安得如此大禮?”王忠誠懇地道:“昔日為友,今日君翱翔於九天之上,末等卻曳尾於泥塗中也。乃請為客,使君其允!”
是勳心說這就是所謂的“王八之氣一放,小弟納頭便拜”嗎?他故意斜瞥一眼王修,問他:“朔州苦寒,王公果欲使二公子從勳麼?”王修左右瞧瞧,身旁也無他人,於是湊近一些,低聲道:“程仲德已卸登州之任,吾料卿亦不久於朔州也。”
是勳心說王叔治你倒是挺敏——估計自己上表辭職的事兒,王修都已經聽說啦,然而他特意揪出程昱來作比,可見對於朝廷……不,應該是對於曹操害怕地方坐大的顧慮,也是有所警覺的。當下也不承認,也不否認,只是拍拍王忠兄弟的肩膀,想暫且糊弄過去。
卻聽王修低聲又道:“朝中風雲激盪,宏輔其慎——我青、登之士,皆仰宏輔提攜呀。”
是勳聞言,左眉不禁一跳……(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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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三章、孝即是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