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這孩子,這樣大不敬的話都敢說!
串兒誰也沒看,繼續說道:
“若沒有當今聖上的不離不棄,哪裡有我們這些庶民百姓的太平日子?命尚不保,何談其他?”
李亨激動了:這樣一個小丫頭,若非親歷生死,發自內心的感恩,哪能有這番見解?
稚童無畏,其心質樸,字字誠懇,句句純真。
看了一眼李輔國,手一揮,李輔國這樣的人精馬上明白了,邀了顧子澄他們,請了李迥退到了門外。
李迥擔憂地回頭看了看串兒:這丫頭,若她知道皇祖父的身份,不知道還能不能鎮定如常?
李亨用手指點點桌子:“串兒,你別怕,某隻是覺得你的看法甚是新奇,想聽聽你的真話。”
串兒本來有些緊張,見他這般說辭,倒鎮定下來:新奇?騙小孩子吧?不過是覺得自己的看法也許來自成年人,想從自己口中聽些實在話而已。
“有什麼儘管問,不過可別怪罪民女的無知之言。”
“嗯,那是當然。你怎麼看這個活動?”
“這個活動麼,是雙贏的事。”
“何解?”
“百姓獲利,聖上得民心。”
“當今聖上收復長安,難道還沒能贏得民心?”
“異唐王朝丟失的可不只是長安。”
“聖上能如此爽快地批准,還提高了費用額度,難道只為了民心?”
串兒猶豫片刻,壓低聲音:
“這個麼?不好說。說得不好,怕惹禍。萬一您出賣民女怎麼辦?”
“絕對不會,某保證!”
“您保證有什麼用?翻臉不認人的多得很。”
“某發誓,成了吧?你這丫頭,戒心挺重。”
“敢不重嗎?有次民女在東市,只不過與人擦身而過,就被打了一頓呢。”
“哦?難道就是順昌侯府五丫頭的事?”
“是啊。她年紀不大,卻如此跋扈,沒辦法啊,人家有勢可依仗啊,那是人家的福分。只怪自己倒黴!最可惡的是竟然想斷了民女家的生路。”
“嗯。如今天下戰事未平,難免有顧及不到的地方。沒辦法,事有輕重緩急,總會好的。”
“民女相信。當今聖上能看重這麼個小型活動,民女認為一為民心,讓天下人知道只有平息叛亂,回到異唐,才能真正實現安居樂業;二則”
“二則什麼?”
李亨突然有些緊張起來。
串兒猶豫片刻:古人迷信,他發過誓,應該不會出賣自己吧?!
“二則,也是為了聖上的心。當年聖上靈武即位,遙尊先前的皇上為太上皇,帶了官軍平亂,引天下人歸附,挽回了李唐江山。可聖上心中卻有對太上皇的愧疚,覺得自己不孝。借用這樣的活動,他可以讓自己的負疚感減輕些。這也證明了,當初聖上毅然與安賊對戰,收復李唐江山沒錯。無論誰做皇帝,當以百姓為重,百姓才是根本。”
“你認為聖上沒錯?”
“當然沒錯。他是皇太子,這江山早晚也是他坐,逆境方見赤子本色,聖上有那能力有那魄力。作為皇太子在國家危難之時毅然站出來,力挽狂瀾,救民於水火,有何錯?自古忠孝難兩全。難道一定要聖上跟隨太上皇到蜀中,侍奉在他身側,才是孝順?要聖上眼睜睜地看著李唐江山丟盡,讓自己的父皇做了亡國之君才是孝順?看將來的新朝新帝毀壞李唐祖先陵寢,讓太上皇無顏見祖先於地下、被祖先唾罵才是孝順?看李唐後人被屠戮殆盡才是孝順?若聖上真的置李唐江山於不顧、置天下萬民於不顧,聖上就不僅是愧疚,而是李唐的罪人了!”
串兒偷偷瞄了他一眼:這人身份肯定不簡單。
“可是,現在聖上已經落了個不孝的罵名啊!”
“嗤,聖上乃大義之人,李唐的功臣。百樣米養百樣人,哪能個個都對聖上歌功頌德?那些罵聖上的人,估計是心中有鬼的人。”
李亨贊同地嘆息:“果然是忠孝難兩全。”
串兒搖頭:“也不對。為李唐盡忠,就是對太上皇盡孝。作為皇室中人,作為李唐之主,應該明白守住江山,就是最大的孝道。”
李亨一拍桌子:“果然是這樣。倒是某想錯了,想得狹隘了。”
顧子澄的聲音響起:“活動馬上開始了,這”
李亨回過神來:“哦,好,咱出去看看。”
說罷,帶頭向外走去。
串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