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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9部分

裴東明見媳婦兒哭的梨花帶雨,早心疼的要死,不顧裴十六舒展暢意的神色,便要去強拉她起來。

裴十六重重咳一聲,想讓這兒子長點眼色,別拉這刁婦起來。心頭已經將說辭想了一遍,大意是先斥責一番她的大不敬行為,再讓兒子休了她。

哪知道不等他開口,哭的正凶的書香卻猛抬起一張淚涕連連的臉來,關切的問道:“公公可是邪風入體了,喉嚨不舒服有痰?”

裴十六:“……”

正拉著她的裴東明極力的忍下笑意,面上的神經幾乎都扭曲了,連聲音都分外怪異:“媳婦兒你快起來吧……爹孃沒有責備你的意思,是娘手滑了,一時不小心摔了碗……”

圍觀的被裴周氏燙傷的僕婦不幹了,明明她都已經準備回去擦藥了,哪知道又來了這一出,立時介面道:“老爺渾說,明明當時老太夫人還大罵夫人,然後把粥碗摔了的,還說是要老爺休了夫人呢……”

心裡的盤算被人揭開,方才圍觀的眾僕頓時又是一通議論,諸如“老爺夫人厚道仁義……反惹的小人鑽了空子”之類,小人是誰,不言而喻。

裴周氏當時恨不得找個地縫鑽進去。

裴東明僵立在當地,沉聲道:“爹孃可是有這打算,要我休了我媳婦兒?”

從前苛待他也就算了,這麼多年從生死關口闖過來,他早已不再介懷。

只可惜小媳婦兒不一樣,她是他在這世界的溫暖,是他在垂死掙扎時唯一的牽掛,她是他的命!

裴十六見裴東明居然敢為了一個女人而質問父母,目無尊長,頓時大怒,指著書香喝道:“這刁婦離間你我父子之情,阻礙你行兄弟之義,又慣會巧言令色,連個承繼香火的都生不出來,如何休不得?!我不但要你休了她,還要請出家法來狠狠的打你這孽子!”

書香似被這話給驚嚇住了,珠淚兒不斷往下掉,邊掉邊泣道:“婆婆若是生我的氣,打我一頓也行,(有裴東明這樣的夫婿擋在前面,她是篤定這婆婆決打不到她身上),怎麼能說休了我的話?這不是逼著我去死嗎?”

“香兒你不許渾說!”

這話卻觸痛了裴東明的神經,他一把將自家媳婦兒提了起來,往自己懷裡摟,舉動太過護短,一時刺痛了裴家其他人的眼。

書香將眼淚鼻涕都往裴東明懷裡蹭,心中暗暗埋怨秋芷這丫頭準備的太齊全,往她袖子上抹芥末也就算了,還在她大腿上狠狠擰了一把,雙管齊下,眼淚鼻涕頓時亂飛,根本不由她控制。

她伸出雙臂去環裴東明的腰,順手摸到他腰間暗釦,轉頭將一對紅通通的眼睛直直對著裴九裴十六夫婦,道:“我做人媳婦兒的做的不好,便是夫君也該挨罰!不若趁著今日大伯父大伯母爹孃都在,索性將我們夫妻都打一頓消消氣。”手下一用勁,裴東明夏袍的腰帶頓時扯開。

裴東明瞧著她,連環住她的鐵臂也鬆了少許,不明白她要做什麼。

裴東寧這幾年嘗過好多次裴十六的棒子,昨日又輸了家中積蓄,自知逃不過一頓毒打,見這便宜兄嫂今日先自捱了打,心頭不知有多高興。

書香手快,夏衣又單薄,總共不過兩層,她扯下裴東明的夏袍,又扯開了他中衣繫帶,一把將中衣也扯了下來,指著他光裸的佈滿傷痕的前胸後背,泣道:“爹孃不妨往夫君身上打,狠狠打!多往他身上留些傷疤才好呢。”

她指著裴東明身上到處佈滿的獰猙的傷疤,一條條指過去,“……這個槍疤,上次差點讓他死在響水關外……連這幾個刀傷都是當時落下……這一條砍傷是我還未嫁進來的時候受的傷,聽說當時在軍營休養了半年才好……這個陳年鞭傷,是初入軍營受的傷,當時沒有治療及時,化膿了,才成了這副樣子……還有這勾鐮槍傷,是偷襲敵營被圍,突圍之時受的傷……”

裴九裴十六夫婦都傻傻盯著裴東明,縱然他們一生為了蠅頭小利而爭執,可是突然見到這副佈滿了戰爭傷痕的身體,又聽著書香一一描述,其間生死輾轉,驚心動魄,也覺慘烈,之前多少私心盤算,頓時也說不出口了。

便是裴十六一向深諳如何加重父威,令得兒子懼怕,此刻也不知如何是好了。

這樣佈滿傷痕的兒子,還有那眼底的疲憊冰霜之色,是他極為陌生的。

陌生到,這一瞬間他覺得這平時笑眯眯的兒子,從極小極小時候都只會笑眯眯的從來也不哭的兒子,這一刻出人意料的高大威嚴,氣勢驚人,是他完全不能壓制的,是他需要仰望的,甚直,在仰望他的同時,似乎能感受到自己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