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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8部分

時雪燈如晝,蘭香四浮,高臺演化為瓊樓。她輕輕躍起,帶動四肢金鈴沙沙作響,應和節拍,舞踏一曲夜歌。淺絳飄帶不斷拂開,似雲中影,似雪上霧,包裹了清絕的身子。

謝開言不禁駐足。

句狐舞到最後,只能看見一團婆娑的影子,抬頭俯瞰,在花霧中盛放了最美麗的容顏,然後便垂落雙肩,蜷跪在地毯上,再也不動。

一支悽美絕倫的海棠花舞戛然而止。舞者以最美的礀態謝幕。

謝開言躍上高臺,抱起句狐軟軟的身子,啞聲喝問:“為什麼要這樣做?”

句狐嘴角緩緩流下一絲黑血,汙染了雪白的肌膚。“我殺了少君,沒臉見你,只能以死謝罪。”

謝開言扳著她的身體晃了下,聲音變得嘶啞。“告訴我,為什麼要這樣做!”

句狐對著謝開言微笑,笑容悽豔,如同夜風中綻放了秋水海棠。“我是卑賤之人,長到十二歲,遭受了萬般□。那時我準備自殺,卻偏偏遇見了殿下。殿下救了我,修改我的籍史,讓我有尊嚴地活了下來。我多活了十五年,就是為殿下活著。可是你昨晚殺了殿下,拔了我的骨血,我還怎麼活得下去?”

她一陣急咳,越來越多的汙血順著脖頸淌下,染紅了謝開言的手背。“修謬是我的師兄,他喝令我刺殺少君,毀滅南翎遺民的希望,我知道你會心痛,可我不能違背師兄的命令,所以只能一命抵一命,了結我這骯髒的一生。”

謝開言低伏身子,緊摟住句狐,抵著她的額頭,無聲暗啞。

句狐艱難說道:“你不用傷心,我這樣的人不值得你傷心。以前在連城鎮跳這支舞時,你走開了,沒有看到。今天我特意為你跳一次,你看好了嗎?”

謝開言哽咽道:“看好了。”

“我一直留著你給我縫製的小帽,每次去集市上玩,我就戴著它;你叫蓋飛給我捎來糕點,又給我畫了很多畫兒,我都記得——”句狐喘息,面色越來越青紫,“這麼說來,你待我極好,可是我沒有這種福分啊,小謝,我就是個卑微的人,既不能抗拒師兄,也不能抗拒做棋子的命運”

話未完,她已經停止了呼吸。

謝開言沒有說話,忍住心頭痛,眼中淚。句狐說自身卑賤,她怎麼可能不懂,初次見到句狐,唱著悲傷的曲子,訴說浮華南翎往事,明明笑得像只狐狸,眼底卻時刻藏著落寞。謝開言知道她是個受傷的人,因此待她格外憐惜。

華朝最低等的娼伶,無論在臺前如何風光,品階的烙印是無法消除的,何況還有被摧殘至極的往事。如今她一身潔淨地躺在美麗的花被上,紅妝素裹,容顏安詳,像是睡著的仙子,卻惟獨留下抱住她的人,暗自傷神。

一道尖利的風聲突然從後刺來,嗚嗚起伏,謝開言連失君主及朋友,內心正悲慟,背後空門恰逢暴露在外面,沒有一點阻擋。她聽到風向,摟起句狐屍身,席地朝右滾去。暗處的敵人似乎算好了這一點,馬上從樓上拋下一團黑影,啪嗒一聲,落在她的面前。

黑影是一身素袍的簡行之,胸口插著一柄匕首,已然死去多時。

謝開言瞧著第二具屍身,氣息一滯,險些吐出血來。她急劇朝後閃掠,避開明處,抓住句狐的飄帶,迎風一蕩,捲上簡行之屍身。

暗處有人陰惻惻地笑,施發數枚藍汪汪的尖針,迅疾撲向簡行之。謝開言掃開飛針,將簡行之屍身搶到手上,才要提起他遁走,突然察覺到手腕黑了一寸,隱隱有烏絲在攀升。

謝開言定住身形,額角滑落一滴汗。

青袍皮帽的摸骨張攏著袖子從茶樓走出,咧嘴笑了笑:“我知道你看不慣君主屍身被戮,所以在上面抹了點毒。”

謝開言張了張嘴,卻沒有發出一絲聲音,喉嚨裡乾澀得厲害。

摸骨張瞧著她的模樣又笑:“苗疆的詭毒不錯吧,不出一盞茶時間,讓你變成廢人。”

一個藍袍裹身彩巾纏頭的男人也走出了茶樓,站在摸骨張身邊,觀察謝開言的神貌。他就是夜市上的苗疆郎中,與摸骨張一樣,長得指甲尖瘦,顴骨高聳,形體上十分相似。

“動手吧。”他催促道。

摸骨張點頭,將全身僵冷的謝開言抬進茶樓密閣,開始實施攝魂**。

☆、74痴傻

茶樓特置的閣子裡密不透風;四角點燃了百根牛蠟,燻暖了白紗帳上懸掛的藥包,發出一陣奇香。

謝開言仰躺在桌案上,口不能言手不能動,偏偏內息像火一般熱烈;神智又陷入昏亂。連失兩名至親;激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