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以為這樣和他說話,他定會嚇到,就不願跟我去青雲了,可他卻說:“阿月說過的,只有做了弱水之濱的一道魂魄,才能為她所用,陪她長久,所以早在很久的時候,我就已經把魂魄給她了。”
我將他上下打量一番,用手探了探他的額頭,隨後又將手放到他心口的位置,這兩處地方感知下來都是熱的,明明是活生生的人,他卻告訴我他是一縷魂魄。我陷入深思中,見我想的出神,他從自己懷裡拿出一個用布巾包裹住的木簪在我面前開啟,他說:“那隻叫做星月的簪子當日被你買走了,後來我去了那個攤位,買下了這隻仙羽簪,阿月不同凡人,是我見過的最美的仙女,這隻簪子她戴上去一定很好看。”
我愣了愣神,他這是在對我說話?這不是在對我說話吧!阿月,這分明不是我,我越發的感覺長孫晟、李靈夔這兩個人絕對瘋了,這世界哪裡有什麼輪迴,哪裡有什麼前世今生,這些都是無稽之談,我不明白這兩個人明明看上去很正常,為什麼要對我撒謊,為什麼要騙我。
“你說的這個阿月她是什麼人,她和你關係…你們有關係嗎?李靈夔說你曾強娶過阿月,這事真發生過嗎?你為何強娶那姑娘,不對,我為什麼要問你這個,這不關我的事…對,這又不關我的事,你娶誰都跟我沒有任何關係。”語聲中,我的聲音漸漸變得低啞,有些哭過的痕跡落下,這引起了他的關心。
他強抓住我的手臂,說:“你就是阿月,你就是我強行要娶的姑娘,可事情並不像你想的那樣,我強娶你全是因為你要將我推給別人,那個人把事情告訴我之後,她讓我作出選擇。我喜歡你,卻又不忍她的孩子流離失所,這才同你商量好了,假戲真做演了一出逼婚的戲給豔嬰看。他才是真正想要害死你的妖孽,從你出現在長安的第一日,他就一直跟著你,不曾離開過半步,此妖心懷叵測不是一兩天了,你怎麼還信他的話。”
說實話,長孫晟的話在我面前說上一遍後,依然面不改色,甚至可以用‘僵硬’來形容,這怎麼讓我相信他說的是真的。
我憤然推開他,用手怒指著他呵斥道:“以為自己說的有多冠冕堂皇,有多動聽,實際你不妨先照照鏡子,看看自己的臉,看看你自己是什麼鬼臉,到底誰才是鬼魅,到底誰在撒謊,你誹謗豔嬰多次,他卻直言你是騙子,讓我不要信你,相信自己!你呢,只是讓我要多麼相信你,相信你不是騙人的那個人!孰是孰非,已經分明,不是嗎!”
被我一頓訓斥後,長孫晟臉上終於有了別的表情,他的臉由僵硬變的憂鬱起來。他的眉頭稍緊了一下,我歡快的拍著他的手背,說:“就是這樣,我的不化骨不該是沒有表情、沒有思想的活死人,煙雨尐少的失敗不該再發生一回,你才是我創造出的最好的成品。”
他覺得我言語很奇怪,可看到我歡喜成這般,他到嘴邊的話卻又咽了回去,他像個木頭樁子直直的立在那邊,任憑我拉扯,任憑我在他身邊跳躍、旋轉,歡快的笑著。
原來成為不化骨,根本不能讓她開心,只有像人一樣有情緒,她才會快樂。長孫晟暗自想著。
我停下手上的動作,問他:“煙幕帶你去過弱水沒有?”
他搖搖頭說:“煙幕是誰?”
我敲了自己腦袋一下,突然想到煙幕是煙雨尐少的侍從,他怎麼會知道長孫晟,我真是高興糊塗了。
“是我口誤,既然不認識煙幕,那…鴉奴呢,你見過鴉奴沒有,你在弱水見過他嗎?”
不知為何會突然想到鴉奴,曾經焰族的戰火將軍,他是除大哥以外的前鋒主力,或許只有他是我現在的支撐,他是我繼續下去的動力,或許只有他還在,我才敢去和九重天對抗……
“鴉奴…”他剛喚出這個名字,卻突然停住,似是想到了什麼,我抬眼看著他,問道:“對,一個滿身黑色羽毛的擺渡人,他懂些仙術。”
“見過,一個全身被火燒傷的男人,你管他叫鴉奴嗎?”他靜靜的問我。
燒傷!這是什麼時候的事?他怎麼燒傷的,我怎麼不知道這事,不對,鴉奴怎麼可能會跟我說這個,我都自身難保了,他又怎麼會告訴我這個。況且,我就是知道了,又能怎麼樣,又能為他做什麼呢?我連自己的滅族之仇都報不了,我還能做什麼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