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足的滋味啊!跟樂樂在一起最是輕鬆愉快了,同樣是過這被禁錮的生活,樂樂就是能找到讓自己快樂的方法,和樂樂在一起,表面上是我這爸爸在照顧他,實際上若沒有他,我一天也活不下去……中逸體貼的走去為樂樂開燈,他這寶貝啊,認真起來是誰也比不上的,中逸微笑的看著樂樂畫畫,樂樂拿起一支紅色的彩筆,在紙上圖著顏色,突然,那瞬間,不曉得自己有沒有看走眼,本來樂樂微笑的表情,突然閃過「猙獰」,那是一瞬間的陰狠,樂樂怎會有那種表情?是不是看錯了?中逸無法確定。
在中逸怔忡中,樂樂拿著他剛畫好的圖,現寶似的跑到中逸身邊:「爸爸我畫好了,給你看。」樂樂可愛的微笑著。
中逸接過了圖畫,重新坐了下來,仔細看著。圖畫的正中央畫著一對結婚的男女,兩個人畫的很大,旁邊的空白處都散滿小花,短頭髮的新郎是樂樂,他現在的瀏海中有一綹剪壞了,空出一小塊額頭,跟畫中的人物一模一樣,說不出的可愛……至於新娘比新郎的矮一個頭,她的頭髮又黑又長,面板的部分沒塗上顏色,大約樂樂喜歡白面板的女孩子,中逸看了又看……以樂樂五歲的程度來說,這個新娘畫得太美了,筆觸上還比畫新郎的更精緻,連一根一根的眼睫毛都畫得微妙維肖,使整個眼睛充滿靈動感,新娘的鼻子和唇形也都畫得毫無缺點,這樣的女孩畫法樂樂不曉得從哪裡學來的,觀察的那麼仔細,也畫的那麼用心……。
新娘紗下面有個項圈和一條斷掉的鎖鏈,中逸看著,下意識地摸摸脖子上的項圈,……自從被套住項圈之後已經六年了,不曾有片時解套下來,就算偶而獲准的出去外面,也是不能解下它,只能從鎖鏈的另一頭鎖開啟,鎖鏈的長度六公尺不到,難得外出時必須整條在衣服下藏好,……中逸怎樣都離不開項圈和鎖鏈,也因為受到限制的緣故,他的活動範圍僅限於臥房左右的餐廳和客廳,連樂樂的房間都走不到……。
樂樂把項圈和斷掉的鎖鏈畫在白紗的下面,中逸很感動,他知道樂樂是要告訴自己,他長大結婚後,會記得幫爸爸把脖子上的束縛解下來。
樂樂的心意中逸領受,但要扳倒邵燁和殷健南比登天還難,自己是註定要老死在這條鎖鏈之下了,樂樂,爸爸看的很開,爸爸會為了你一直忍耐下去的,但等到你二十歲,不管你變得怎樣,都必須尊重爸爸的決定,讓爸爸去死,爸爸這一生活得豬狗不如,若不是為了你早就撐不下去了,但就算是為了你,爸爸也只能忍耐二十年,將來若等不到你解救,你千萬不要恨爸爸,爸爸盡力了!
中逸看著圖中沒有套東西的項圈,以及斷掉的鎖鏈,眼睛畜滿了淚水……。
「爸爸我畫的好不好呢?」樂樂看中逸滿臉感動的樣子,笑咧的嘴。
「很好…很好…樂樂畫得很好……」中逸掩飾的說,自己不知怎麼地,動不動就在樂樂面前哭,沒一個為人父親的樣子。
「爸爸還有一張,這一張是剛才畫的……。」樂樂滿臉笑容的把另一幅圖畫交到中逸的手中。
「啊…樂樂……這……?」中逸一接過圖畫,差點昏倒,圖畫幾乎全部由紅色構成──紅色的血腥。
正中央依舊是兩個人,這次換了兩個穿襯衫的男人,其中一個他身上密密麻麻的全是紅色的洞,洞下有一條一條紅色的線,洞是彈孔,一條條的線代表血液──樂樂要這個男人被槍打成蜂窩而死,他的臉因為痛苦而扭曲變形,大大的眼珠幾乎掉出來,這個人從體型上,中逸判斷是──邵燁。
至於另一個人則全身完好,只是他的頭掉了出來,脖子上的血像噴泉一樣向上狂噴,中逸認真的看了一會,覺得自己噁心的想吐,這個人似乎還不知道自己被砍頭了,身體優雅的站在那裡,散發一種張狂的氣息,他是──殷健南。
「惡……」中逸忐忑的掩住那幅畫:「樂樂這張畫得很不好,爸爸把他撕掉好不好?」中逸用商量的語氣向樂樂問道,但表情卻勢在必撕……樂樂怎會畫這種圖?畫得這麼恐怖,……是我讓他在幼小心靈上植入仇恨的種子,我沒有好好教他人性美好的一面,在他還沒懂得愛之前就懂得恨,扭曲的環境,失職的父親,沾汙他了心靈,剛剛那一瞬間的陰狠不是幻覺……樂樂真想殺了他們兩個,我不能讓邵燁和殷健南看到樂樂的這幅畫。
樂樂聽到中逸這麼一說,表情斐然大變:「不要──!」樂樂大聲說著,一把從中逸手中搶過了畫,就頭也不回的往他房間裡衝,中逸項圈上的鎖鏈長度構不到那裡,急的大喊:「長柏、長柏、快來幫我……。」他望著樂樂關上的房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