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趁著搬家的時機把他給扔了。這種事情在付房租的日子也不是第一次發生了。
警察於是又問:
“就沒有人看見他的父母怎麼走的嗎?”
他們是早晨走的,男人推著平板車,女人提著用圍裙打的一個包袱,兩個男孩手插在褲袋裡。
“現在,去把他們追回來。”
路人們氣憤得叫嚷起來,接著他們就各自趕路了。
可憐的小男孩從中午起就一直在這裡了。他的母親讓他坐在一把椅子上,對他說:
“乖乖在這兒等著。”
他就一直在這兒等著。
後來,他喊肚子餓,對面賣水果的女人給了他一片抹了果醬的麵包。但是麵包早就吃完了,孩子又開始哭起來。
這個可憐的孩子,他怕得要死!他怕在他周圍轉來轉去的野狗,他怕已經降臨的黑夜,他怕那些跟他說話的陌生人。他那顆可憐的心臟在他小小的胸膛裡怦怦跳動著,就像一隻垂死掙扎的小鳥的心臟一樣。
越來越多的人聚集到他的周圍,警察已經不耐煩了,拉著他的手,準備把他帶到警察分局去。
“這麼說,沒有人要他了?”
“麻煩等一下。”
大家都回過頭去。
他們看見了一張紅通通的大闊臉,顯得溫和敦厚,甚至連那戴著銅耳環的一對耳朵都充滿了笑意。
“等一下,如果沒人要他,我就收下他了。”
人群中爆發出一片歡呼聲:
“太好了!”
“您真是太棒了。”
“您是個大好人呀。”
路瓦老爹抄著手,被一群人圍在中間。白葡萄酒、成功的買賣,再加上眾人的交口稱讚,使他變得異常興奮。
“嗨!沒什麼,這很平常嘛。”
接著,看熱鬧的人要陪同他到警察分局去,他們不想讓他的熱情冷卻下來。
在警察分局,按照慣例,他必須受一次盤問。
“您的姓名?”
“弗朗索沃·路瓦,分局長先生,已經結婚了,我敢說,婚結得還不賴,娶了一個有頭腦的女人。對我來說,運氣真好,分局長先生,因為我這個人不是很能幹,不是很能幹,嘿!嘿!您看,我不是一隻鷹。正像我老婆說的,‘弗朗索沃不是一隻鷹。’”
路瓦老爹的口才還從來沒有像今天這麼好過。他感到自己的口齒很伶俐,感到自己有了自信心,是那種剛做了一筆好買賣、喝過一瓶白葡萄酒的人才有的自信心。
“您的職業?”
“船家,分局長先生,南維爾美人號的船主,一條好船,船上的裝備很是不錯。啊!啊!我的裝備都是一流的!……不信您去問問從瑪麗橋到克拉姆西的那些船閘管理人……克拉姆西,分局長先生,您知道那個地方嗎?”
圍著他的人都露出微笑,好像他們都知道似的。路瓦老爹的舌頭已經打結,但他還是嘟嘟噥噥地繼續說下去。
“克拉姆西,一個好地方,沒說的!四周林木茂盛。好木材啊,上等的好木材。所有的細木工匠都知道那個地方……我就是在那兒買的木材。嘿!嘿!我就是因為我買的木材出名的。我有眼力,就是這樣!這並不是說我這個人很能幹……當然,正像我老婆說的,我不是一隻鷹……不過,我有眼力……就像這樣,您瞧,我先選中一棵樹,像您一樣粗的,——請恕我冒昧,分局長先生,——我用一根繩子,像這樣把它圍起來……”
他抓住分局長,從口袋裡掏出一根細繩,開始纏繞起來。
分局長掙扎著。
“別這樣。”
“當然……當然……我是為了讓您看看。我像這樣繞住它,然後我計算,我算乘法,我算乘法……我不記得我乘以幾了……我老婆才會算。她是一個精明強悍的女人,我老婆。”
觀眾覺得非常有趣,躲到了桌子後面的分局長先生居然也露出了笑容。等到大家的笑聲稍微平息一點以後,他問:
“您打算讓這個孩子將來做什麼呢?”
“可以肯定不是一個遊手好閒的人。我們家裡從來沒有遊手好閒的人!我要讓他成為一個船家,一個和其他船家一樣能幹的年輕船家。”
“您有孩子嗎?”
“當然有!一個剛剛會走路的女孩,一個還在吃奶的男孩,還有一個就快出世了。對一個不是鷹的人來說,還不算太壞,對嗎?加上這個,一共是四個,嗯!有夠三個吃的,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