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輾轉打探到陸皓家中還有個弟弟——洛名一直在等他,可他卻不像身邊養著的任何一個人,似乎對老家的事看得很淡,哪怕他真的曾派人去他老家埋伏,蠢蠢欲動,陸皓也不在乎。
這是一個叫他抓不到弱點的人,沒有背叛過他,可是一個叫他抓不到弱點的人養在身邊,終究是禍患。
他輕輕嘆了一聲。
“王爺,我把他帶回來了。”梅舞陰柔的嗓音喚回他的思緒。
他唔了一聲,示意梅舞先回去。
偌大的庭院便只剩這兩人。陸皓嗓音未毀時尚且惜字如金,此時更是一語不發,他不得不開口,“沒有什麼要交代?”
陸皓搖頭。
“擅自離了府這麼久。”王爺沉吟一下,沒有再說。
“我知道該怎麼做,您別說了。”
王爺頗有些驚訝地看著他,心想這些年他並不是一點變化也無,言不由衷道,“當初我是給了你一些兒承諾,我沒記錯的話,你並不想要。”
“呵呵,”陸皓冷冷地笑了一聲,“您別說了。”
儘管這時候他已經清楚陸皓的弱點在哪裡,卻仍不願意放過這個窺探他心思的機會,哼了一聲。
“這真是世上最大的笑話!”
十幾年來,陸皓頭一次對他表達自己的不滿。
“這世上最大的笑話?”他細細咀嚼這句話,一雙幽深的眸子像鷹一樣盯著陸皓,不放過任何一絲資訊。
陸皓笑道,“王爺想要的,都會得到,可是我,也沒有什麼可怕了。”
“哦?本王給你的承諾就這麼可笑?陸皓,我沒記錯的話,你從前並不是一個多話的人。”他激了他一句。
陸皓向來是個很小心的人,他並沒指望這話能帶來多大震撼,陸皓卻笑了。
“太可笑了!王爺,我真的很想知道,像你們這樣慾望無法填充滿溢,就定不能容旁人高興的人最後會怎樣?”
“嗯?”王爺微挑高眉,夜色幾乎不能遮掩他眼裡的怒火。
“我在想,這萬里江山,給了你又如何?萬里江山一個人坐,美酒佳餚一個人品,宮闈暖閣一個人睡,豈不也寂寞?”
“陸皓,你今兒話可真有些多,”王爺頓了一下,道,“說下去罷。”
“至於我,”他仰天大笑,幾乎要把眼淚都笑出來一般,嘶啞的笑聲在暗夜裡聽得人毛骨悚然,“從來就沒打算能活著出了這個王府!您的那些承諾!哈!真是這世上最大的笑話!”
“可你又對你那個弟弟,那個,叫什麼來著?”王爺反而平靜下來,冷冷地道,“你又對他說我對你有恩,或許最後會放了你出來。。。。。。”
“因為你一直都弄反了。”
“哦?”王爺饒有興致卻又不徐不疾,淡淡笑道,“願聞其詳。”
這是第一次,王爺似乎在一個下人面前作了讓步,他知道,這也是最後一次。
他說,“我剛跟在您身邊時的弱點才是洛名,所以我表現得不在乎,我知道在乎了也沒用;可是現在,這個弱點,對您或是對我,都不再重要了。”
“可那個年輕人畢竟還是回到劉欣身邊了不是麼?”劉聹眯起眼睛。
他笑,“我想我們兩人中任何一個不在這人世,另一個必不會等太久。”
“那你怎麼肯乖乖回來?”
“我想結束這個笑話!四年,太久了。”
“笑話?!”劉聹手上一用力,一對玉球叮的撞出一聲綿長的脆響,他冷冷道,“只怕你還嫩些!我知道你不怕死!但你信不信,本王能叫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我也知道你能忍,你怕不怕我叫劉欣身邊那小子生死不能?你們一個先下地獄,另一個就緊追過去?呵!你怕不怕一個下了地獄,另一個卻求死不能?”
陸皓咬緊嘴唇,沒有答話。如他所說,他不明白像王爺這樣的人為何看不得別人好,他也就永遠不能弄清楚折磨一個人的辦法有很多,很多都殘酷過死,殘酷過毀容燒嗓,殘酷過剜心挖肝。一個想要君臨天下的人,不先學會了折磨這天下人,很難登上那個位子。他下意識地想要後退。
“哈,”劉聹微微一笑,道,“本王今兒才明白從前你為何惜字如金!果然是少說少錯,你說是麼?”
王爺是個多面人,一面可以對人很冷酷,又可以變作很溫和,一面很強硬,一面又很柔軟。他其實一直不善於與人打交道,尤其像王爺這樣的多面人。他感到自己的身子搖搖欲墜。
聽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