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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部分

在朝廷上發言。”大宋朝廷言論向來寬鬆,且大臣有相當大的權力,皇帝無法完全左右朝政,廟堂之上的大臣們往往會為了政事吵翻天。這是從太祖皇帝時代就興起的風氣。當年太祖趙匡胤曾密誓“誓不誅大臣、言官”,並專門建立了許“風聞言事”的言官制度,到仁宗皇帝時,一句“言者無罪”,更加助長了這種風氣,最後竟發展到有人於朝堂上跳擲叫號,只差拳腳相加了。每遇重大決策,朝堂上百口爭鳴,各種意見和見解層出不窮,亂則亂矣,倒也確實使許多決策變得理性而周全。但這也不是毫無弊端,若不是歷朝太師挾墨家無法小覷之勢以強力手腕壓住局勢,只怕朝臣們會黨爭連連、糾紛不斷。今日他上朝,除了王安石、蘇軾、司馬光等少數幾位有名的諍臣仍然在大聲爭論之外,朝臣竟然全都變成了沉默的“乖寶寶”。墨羽深知這一點,所以,除非是關係國運的頭等大事,否則他一概保持沉默——好不容易出現的議政風氣,怎可為一派之私利而斷送?墨家不計個人得失、只談“天下之大利”的思想深深地影響著他。

雷子恆說:“那批朝臣早就為了這件事不知吵了多少次了,有人說要嚴刑禁書,有人說只要以理駁斥書中荒謬論調以使天下無人相信其中內容即可。對了,你看過那本《天命》沒有?”

“當然早看過了。”墨羽手裡拿著的是王宰相交給他的一卷《墨子》,他此刻最擔心的是王宰相越來越差的視力。聽說上次皇上大宴群臣,這位宰相大人只吃離自己最近的一盤菜,居然不曉得其他盤子放在哪兒,現在又把一卷《墨子》誤當作《天命》交給他。看來得想想用什麼方法解決人的視力下降的問題,墨羽想道。雷子恆說:“看過就好,我爹很想聽聽你怎麼看這本書……他很久沒見到你了,你要不要去看看他?”雷子恆的父親,也就是前任鉅子兼前任太師、墨羽的恩師,五年前因健康原因而辭官。若不是有這樣的爹,雷子恆也不會年紀輕輕就當上工部侍郎。

“也好,我正想和恩師討論一些有關機關術的事情。”

墨羽和雷子恆都不喜歡那些端坐轎中、由一大批人鳴鑼開道並讓百姓迴避的繁文縟節,於是,兩人換上一襲尋常百姓的青衣,只在懷裡揣了一塊證明身份的腰牌,就離開了大內。

黃河,一架巨大的水車矗立在水面上,旁邊是一間很大的錦緞坊。遠遠地,就能聽到水車帶動青銅機括和齒輪發出的吱呀聲。驛道上,運載生絲和錦緞的馬車如一條長龍般見首不見尾。

來錦緞坊是墨羽的主意。兩人剛出皇城,墨羽心血來潮,非要到這兒來看看不可,說是錦緞坊的問題不能再拖了。

黃河岸邊,水車旁是一片竹林,河水甚清。雷子恆站在岸邊,縱目遠望,長舒一口氣後,說:“黃河水又變清了。我記得上古傳說留下了一句話:‘黃河水清,聖人出。’現在水清了,只是不知道那個聖人是誰?”

墨羽不置一詞。三百年來,黃河的大小支流兩岸都種滿了樹木,一些信奉原始宗教的河岸居民更是把森林視為自己的神祇,黃河水現在想變黃都難。清澈的河水衝擊在精鋼鑄造的水車葉片上,發出浪濤般的聲音。水車邊緣鑄著古獸“囚牛”的圖案,人們可以從圖案被河水沖蝕的程度估算出水車的剩餘壽命。

子恆看見墨羽在發呆,就問:“喂,你怎麼了?”

墨羽輕聲地說:“唉……雖然鋼質水車已經很精良了,可綢緞產量還是太不理想……”

子恆嘆了口氣:“要不明天我就召集工部最好的工匠,再認真改進一下水車?”

墨羽搖了搖頭,說:“我看水車剩餘的改進潛力也不會太大了,河水之力,雖然取之無窮,但是力道畢竟太弱,終究不是個辦法……”

子恆不禁默然。身為工部侍郎,他很清楚這些問題。

良久,墨羽口中夢囈一般輕輕飄出一個詞:“蒸汽機……”

“墨大人一向深居簡出埋首機關術,今日怎麼竟然有雅興駕臨這錦緞坊啊?”一箇中年人從竹林中向他們走來,“墨大人的商號遍佈整條絲路,想必這錦緞坊的產量,也事關墨大人的進賬吧?”他的語氣中透出譏諷的味道。

“司馬大人?”雷子恆皺起了眉頭。儒學雖然已經沒落,但是它畢竟流行華夏上千年,其影響目前依然不可小視,因此,君子恥於言利之類的思想還被一些士大夫奉為人生信條,並試圖影響廟堂大略。這一點雷子恆並不奇怪,他只是沒想到向來被譽為見識高遠、心胸開闊的司馬光也會說出這種調子的話。

墨羽卻神色恬淡不急不惱,“敢問司馬大人,這絲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