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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4部分

“這都哪跟哪啊?”張松齡咧了咧嘴巴,苦著臉小聲嘀咕。端著茶缸的中年人也被孟小雨逗得啞然失笑,放下飯勺,低聲問道:“你媳婦?小夥子好福氣啊!”

“不是,不是!”張松齡急得臉紅脖子粗,大聲否認。“他父親是附近山裡的獵戶,被鬼子抓去當炮灰。我們團在打鬼子時順手救下了他們父女。然後我又被他們父女從核桃園那邊抬到了這裡!”

“核桃園?!”中年傷號的手顫了顫,差點兒沒把缸子裡的水潑在張松齡腦袋上。“小兄弟是二十六路軍特務團的?”

“嗯!”張松齡低聲答應,目光迅速掃過對方披在肩膀上的軍裝。那是一身灰藍色的細布服,用的應該是山東或者河北一帶的仿洋布面料,張家貨棧曾經幫人轉過手,價格比洋布便宜一半兒多,容易掉色,但勝在結實耐磨。

“剛從二戰區軍需處領了不到三天,還沒來得及怎麼穿,就被小鬼子的炸彈給撕了道大口子!”中年人笑了笑,很是心疼地解釋。

那道口子位於左胸偏下,再稍稍向上挪半寸,就可能傷到心臟。已經被人用粗線簡單地縫上了,但接縫處的血跡,卻沒有洗得太乾淨,看上去紅殷殷的,甚為猙獰。

光憑著傷口的位置,張松齡便相信對方不是一個孬種。笑了笑,低聲問道:“長官是哪部分的?看您的打扮,像是晉綏軍。但據我所知,晉綏軍根本沒派兵過來!”

“我?!”中年人又餵了張松齡一大口水,然後笑呵呵地回答,“我說出來,你可別後悔啊!我是八路,就是原先跟你們二十六路軍打過仗的**。不過我可不是什麼長官,只是一個負責抄抄寫寫的文職而已!”

“八路?!”張松齡的身體瞬間僵直,扯得大小傷口無一處不疼。“您是八路?八路怎麼到這裡來了?!”

“打小鬼子唄?怎麼,興你們二十六路軍跟鬼子拼命,就不興我們八路軍在旁邊幫忙敲敲戰鼓?!”中年男子一邊繼續給張松齡喂水,一邊笑呵呵地反問。

張松齡戒備地將頭偏開一些,不肯再喝對方勺子裡的涼白開。身為二十六路軍的副連長,他覺得自己應該這樣做。但他無法反駁中年人剛才的話,天下興亡,匹夫有責。二十六路軍有跟鬼子拼命的資格,八路軍也同樣有!

中年人敏銳地覺察到了張松齡的情緒變化,笑了笑,將茶缸和勺子放到了床邊的木頭架子上。“不喝了?不喝我就先放下了!等會兒那女娃子打來了飯,我再幫她餵你!她一看就是被父母當嬌小姐養著的,不懂得怎麼伺候人!“

“她可不是什麼嬌小姐!”張松齡皺了皺眉頭,本能地替孟小雨辯護,“她跟他爹,曾經帶著我們特務團的人去偷襲鬼子的炮兵陣地。如果是嬌生慣養的小姐,恐怕沒這份膽氣!”

“哦,那就是我看錯了!”中年八路非常勇於承認錯誤,彷彿根本不在乎什麼面子不面子,“我向你,不,向小孟護士道歉!”

“那倒不用!”張松齡無法翻身用脊背衝著對方,只好閉上眼睛裝睡。

中年八路卻很沒眼色的湊上前,繼續低聲追問,“小兄弟,小兄弟!能先別睡覺麼?把你們特務團這幾天的戰鬥情況跟我說說,我這個人,最愛聽別人講打小鬼子的故事!”

“那不是故事,是血寫的事實!”張松齡猛然睜開眼睛,怒目而視,“是用幾百條命寫下來的事實。想聽故事,你去找外頭的說書先生,別來煩我!”

“是,是事實。你看我這個人,書讀得少,用詞老是出錯!你再原諒我一次,別跟我計較!”中年八路笑了笑,再度道歉。“我只是想知道知道,小鬼子的戰鬥力到底怎麼樣?本來我是有機會上戰場的,誰料想,大前天才下了火車,就捱了一枚炸彈。嗨,差點就那個,那個,出師未捷身先死了!”

張松齡心裡頭非常不想理睬此人,但對方的態度,卻讓他無法硬裝出一副冷冰冰的模樣。勉強抬了抬眼皮,低聲糾正:“那句話是說諸葛亮的,普通人擔當不起!小鬼子的戰鬥力當然很強了,但也不像傳說中那麼玄乎。只不過他們武器好,訓練度高,彼此之間的配合默契,並且作戰經驗也遠比咱們這邊豐富!“

“是嗎?!”中年八路一屁股坐在地上,從上衣口袋掏出個小本子和鋼筆,快速記錄。“小兄弟能不能說得更詳細些,我們學了之後,好想辦法對付小鬼子。你放心,不讓你白說我請你,請你。。”

放下紙筆,他用手在自己口袋裡繼續摸索。費了好大力氣,卻只摸出了一袋子旱菸沫兒。實在沒臉用來賄賂人,又訕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