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珏早就知道會有這麼一天,也不慌,神色自然道:“我原在閨中之時就喜歡閱讀史書,以史為鏡,這些道理便是從裡面悟出來的。”
他這話大面上聽著沒錯,但經不得細細推敲。
但讓這個滿心滿眼都是他的呆書生相信,還是可行的。
賀硯鈞聽了,果然眼睛發亮道:“我娘子就是厲害。”
慕珏張了張嘴,本想說我本身就厲害,不是做了你娘子才厲害的。
可是看著傻書生的樣子,最後只說了一句,“你知道就好。”
距離會試不到半月時,林舉人破天荒的前來相邀,說這京城裡的東興樓有人辦文會,年年都有,想邀他一同前去。
關於這個事情,慕珏早就叮囑過他,什麼文會詩會的,考試前一律不許去。
如果有人前來相邀,就拿他做筏子,只說娘子身體不適,不便出門。
問起原因,慕珏冷笑道:“科舉這般要緊的關頭,辦什麼文會詩會?無非是那些同你們一屆的世家子弟耍的手段罷了。”
“他們以會試訊息互通有無做噱頭,拉你們下筆做文,若其中真有文采極為出眾的,他們自會有百般手段阻了前程,還得讓這人自認倒黴。”
周氏在一旁聽著,身上莫名的打了個寒顫,趕緊道:“拿媳婦當藉口不太合適,硯兒,到時你就說是我病了。”
他們三人一同上京,若說媳婦病了,別人自會說你娘能照顧,但若說親孃病了,那分量就不一樣了。
親孃生病了,即便有媳婦照顧,難不成當兒子的還要出去飲酒寫文,吟詩作對?
其實賀硯鈞本身也沒什麼興趣,再加上娘子話,自然不會去。
林舉人聽他不去,心下頓時有些失望。
考試前能探聽些訊息,哪怕是趁機結交幾個有才之士也是好的,怎麼瞧著賀舉人還不太樂意。
但他給的理由又正正好好,林舉人只能拱手道:“望令慈早日康復。”
賀硯鈞也拱了拱手,“多謝林兄。”他頓了一下,又開口道:“會試將近,保險起見,林兄還是不要外出為妙。”
同是寒窗苦讀,況且林舉人這也是第二次來考了,萬一有個什麼,他確實不太忍心。
林舉人聽了這話,卻只覺得賀硯鈞年紀輕輕反倒畏首畏尾,說了兩句場面話,最後還是出門去了。
慕珏早在房內聽見了他們的對話,等林舉人出門後,他開了房門。
“你言盡於此,對得住自己的良心便是了。”
賀硯鈞點了點頭,拉著慕珏的手進去了。
果不其然,林舉人出了事。
但不是如慕珏說的那般是遭了‘黑手’,而是這屆文采斐然者眾多,林舉人心中鬱郁便多喝了兩杯。
會試之所以叫做春闈,正是因為在農曆二月舉行。
春寒料峭,林舉人喝多了酒又是迎著風走回來的,隔天便一病不起。
那能怪誰,只能怪他自己。
這天晚上,賀硯鈞把慕珏抱的更緊了。
有娘子在,這一路上不知為他規避了多少風險。
他如今才知曉,科舉一途不是你有真才實學便能得君青眼,扶搖直上的。
若沒有娘子,他也許能考上舉人,但若要再進,恐怕也會像林舉人這般,不知要蹉跎幾年。
想起這些,他側頭在慕珏額上親了一口,心中暗暗立誓。
只是這時的賀硯鈞沒有想到,這個誓言日後實現時,竟然慘遭慕珏家暴。
到了會試這日,林舉人還是強撐著從床上爬起來了。
出門時,正好撞上了一家三口。
林舉人由他娘子扶著,走過去對賀硯鈞深深一揖,“是愚兄枉顧了賀老弟的一番勸告,慚愧至極。”
賀硯鈞將他扶起,也不知安慰什麼,只道先專心會試,盡力而為。
兩架馬車一前一後的朝貢院駛去,這次起的比上次還早,換算成現代的時間,還不到凌晨三點。
貢院門前不許停放馬車,慕珏就說先坐在上面等著,等門開了下馬車走過去也來得及。
反正號舍都是固定的,又不是誰先搶著算誰的。
與鄉試不同的是,陸陸續續來了不少裝飾華貴的馬車,一看就知道里面坐著的考生家世不俗。
就這樣等到辰時初刻,貢院的大門從裡面開啟。
還是一樣的情況,一樣的步驟。
這次周氏看上去平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