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知如此,六年前你進御陽宮時,我也該這般問問你。”
慕珏蒼白的嘴唇諷刺的勾著,“你選麼?”
賀旻釗的眸光瞬間變得陰鷙起來,寒澈的雙眼定定的看著他。
“你當真以為,孤不敢殺你?”
他的聲音略帶沙啞,語氣中的殺氣異常明顯。
慕珏卻毫不畏懼,直直的看著他的漆黑的眸子。
“你始終都覺得我是在騙你,利用你。”垂在身側的手指,一根根的早已攥握成拳。
“既然你覺得我不可饒恕。”慕珏緩緩俯身,一頭磕在地上,“那我願以死謝罪,求你放我一回。”
賀旻釗渾身一顫,腳步向後踉蹌了一步。
原來慕珏竟厭惡他至此,寧願死,也不願留在他身邊。
他看著他灰敗的眼神,心中的某個角落,轟然坍塌。
賀旻釗雙眼發紅,一股濃烈的悲傷從心底升騰而來。
“你到底有沒有喜歡過我。”他俯下身子,緊緊的捏住慕珏的肩膀,“哪怕一點點動心也好。”
慕珏慘然一笑,“我慕珏若是想騙一個人,定是要騙他一生,哪怕此人上了奈何橋,都會信我愛他至深。”
他看著賀旻釗的雙眼,“可當我真情實意的對一個人時,他卻不肯相信。”
慕珏眼中帶著極度的悲涼,“你說,是不是可笑至極?”
賀旻釗微斂雙眸,連他自己都不知道,此刻是該哭還是該笑。
他靜靜的看著慕珏,腦中閃過一個又一個在御陽宮時的畫面。
這個跪在他面前一心求死的人,也曾那般溫柔的對待過他。
讓他將過去的那些晦暗全部拋去,從此凜冬散盡,星河長明。
可就當他落他心上時,卻又退他千丈。
無數個輾轉反側的夜晚,他腦海中只有慕珏在城牆上看他的眼神。
冰冷而又殘忍。
每每回想一次,他都會痛到無法呼吸。
“為什麼。”賀旻釗只想知道答案。
若慕珏真的愛他,怎會忍心讓他承受那般的絕望和崩潰。
慕珏低垂著眸子,不發一語。
他無法說出真相,一句都不能。
賀旻釗看著他的神情,突然大笑起來,心中充滿了絕望。
哪怕只是一句,他都願意相信慕珏,一句也好。
可他們兩人就像走到了絕境,竟連一絲迴轉的餘地都沒有。
賀旻釗抬手蓋住自己的眼睛,整個人笑的像是瘋了一樣。
“滾。”先是冷冷的一聲,接著他便踹翻了一旁的燭柱木案,怒吼道:“給孤滾出去!”
慕珏踉蹌的從地上爬起,裹緊身上的紗衫,一步一步朝門口走去。
過了好一會,張祿聽著裡面的動靜,小心翼翼的走了進來。
“殿下。”張祿試探的叫了一聲。
賀旻釗遮著眼睛躺在床上,聲音略帶嘶啞的開口道:“說。”
“那位……”張祿有些為難,不知道該如何稱呼。
“那位的住處應該安排在何處,還請殿下明示。”
過了很久,賀旻釗才開口道:“不過是個伺候人的,他住哪,還用孤告訴你嗎?”
“殿下恕罪。”張祿誠惶誠恐。
“出去。”
張祿掃了一眼滿地的狼藉,在心裡微微嘆了口氣,躬身退了出去。
轉身到了殿外,他就帶著慕珏到了最後面的偏殿,這裡是東宮宮女和太監的居所。
張祿一路上想了過來,最後還是將慕珏帶到了一個單獨的房間。
“你就住這兒吧。”
慕珏點了點頭,什麼也沒說,轉身便走了進去。
張祿在門口站了一會,聽著裡面斷斷續續傳出的咳嗽聲,搖著頭嘆了口氣。
他伺候太子殿下的時日也不短了,自打殿下回到燕翰,他便一直服侍在側。
宮裡最少不了的就是明爭暗鬥,但無論之前遇到多麼兇險的情況,殿下都好似什麼都不放在心上的樣子。
像今日這般失控的情形,若不是親眼所見,他也不會相信。
張祿又嘆了口氣,看了看眼前關著的門,抬腳走了。
房間裡什麼都沒有,只有一個木桌兩把椅子和一個木櫃。
慕珏捂著胸口咳了兩聲,走到木櫃前拉開櫃門。
一股黴味迎面撲來,慕珏的指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