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京城經過了國喪,街市上可是蕭條了一陣,如今文衍帝登基,朝局平穩,街市上人來人往,又開始現出承平之象。但是在大街之上,百姓們之中卻流傳著太后病重的訊息——
“聽說撐不了幾日了!”
“啊!這怎麼行,上次國喪,耽擱了天京城裡好多人家嫁娶,城中鋪子一律關了百日,做生意的都沒了進項。如果再遇上太后”
蘇簡一面聽著些市井流言,一面往壽安坊去。
昨日她在柔雅宮中,臨出門之前,柔雅在她手裡塞了一張小紙條,她在踏進武英殿之前,便已經開啟看過,之後找了個機會將那紙條吞了下去。
紙條上就寫了個地名:“壽安坊,二十三號。”
印象中壽安坊是條寧靜的小街,青石鋪路,街道很窄,稍寬大的車架都無法通行。蘇簡趕到街口的時候,只見窄窄的街巷之中排著一條長長的隊伍。蘇簡一路不斷地說:“借過,讓一讓!”才從巷口慢慢往裡挪。
遠遠地看見二十三號,隊伍正是從那裡排出來的。那是一座小小的宅邸,門上漆著一道棕色的邊表示用作商用。門上掛著個牌子,寫著“沐茗軒”。
看著那裝飾古雅的門面和外牆,蘇簡覺得心中一動。她大踏步地從門口走進去,當然也沒忘了對那些排隊的人表明,她是來訪友的,不是來插隊的。
沐茗軒內完全是一副古代醫館的佈置,北面正堂是坐堂問診的地方,東首是藥房,東廂還有些內室是為一些外傷和重病人設定的。而西首,西首竟然被佈置成了一間小小的茶室。茶室外面掛著竹簾,小小天井之中照下來的陽光,細細地撒在那竹簾之上。
一時之間,蘇簡似乎見到柔雅,不,是周雨如,還有自己,和吳虹與孫曉玲四個,坐在那小小茶室之中品茗
蘇簡按捺住心情,向那正在坐堂問診的大夫望去。她吃驚地冒出一句:“老霍?”
霍必行專心問診,似乎都沒有注意到蘇簡。而蘇簡也知道自己造次,吐了吐舌頭,靜靜站在一邊。霍必行身邊坐著的一個小小身影,這時卻抬起頭來,飽含著怒意,恨恨瞪了蘇簡一眼——
這不是一直跟著柔雅身邊的那個阿勳麼?
阿勳手中抓著一支毛筆,耳中聽霍必行說著,便記下來。霍必行診完脈,將脈象與症狀與病人核對一番,這才正式開方子。開方子也是霍必行說,阿勳寫,寫完之後,阿勳吹乾墨跡,交給病人。
那病人是個老人家,這時顫巍巍地立起,問霍必行道:“大夫,你們不收診金就罷了,藥也不收錢?”
霍必行指了指東首的藥房道:“藥也不收錢。老人家請拿這藥方去藥房抓藥。這次開先開七日的藥量,七日後來複診。”
那老人家口中道:“真是奇了,竟然有這麼好的醫館!昨兒小二子與我說了,我還不相信。”他走出兩步,還回頭看了看霍必行,問:“給錢你們也不要?”
老霍呵呵地笑著:“以前也有病人留下銀兩的,咱們東家都吩咐全部送去廣華寺了。您要是真想給錢,就給廣華寺舍粥的粥鋪送去吧,回頭還寫著是您的功德。”
那病人口中連聲誇著“好人吶——”,扶著阿勳的手,去東首抓藥了。這時霍必行才見到蘇簡,連忙起來給蘇簡見禮,說:“蘇大人!”
“老霍,你怎麼也不在營中了,到這裡來搭館?”搭館是說醫生到藥房或是醫館來坐堂,蘇簡聽見之前霍必行提到“東家”二字,便有此一問。
霍必行訕笑著,道:“營中不比以往,而且不打仗,也用不到老霍了。因此,老霍就跟著縣主出來混吃混喝。縣主好歹是‘醫仙’的弟子,老霍進來,學了不少。”
蘇簡聽他說“縣主”,便知這是柔雅的產業了,那怪那陰陽怪氣的小屁孩阿勳也在此間。蘇簡剛開口想問柔雅的去向,只見柔雅從西廂一掀簾子走了出來,笑道:“蘇大人,你總算來了。今日休沐,我以為你起碼得下午能到呢。”
柔雅說的那是以前,同住一個宿舍的時候,趕上週末,如果不回家,那時候的沈謙必定前一晚熬到四五點,然後大週末的,睡到日上三竿才起來。用沈謙的話來說,就是“大好週末,不睡浪費”。
兩人都想起了這樁往事,相對而笑,笑得極其歡愉。
但是笑著笑著,兩人眼中,都透著苦澀,蘇簡更是落下淚來。柔雅連忙將她一把拉了,到西首的茶座之中,吩咐下人沏了一壺香茶,奉了上來,兩人坐在茶座裡說話。
“曉玲找過你?”柔雅開口先問。兩人坐在茶座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