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刨開,一面有一搭沒一搭地跟對面的一個人聊著什麼。
蘇簡的雙目被陽光耀花了眼,她伸手擋住那刺目的豔陽,努力想看清那副面孔,卻怎樣都看不清楚。只是那一襲青袍卻極刺目,似乎一直映到她心裡去。
蘇越“嘻嘻”一笑,站起身來,拍拍那人的肩膀,道:“正主兒總算來了!”又招呼蘇簡,“簡簡,別傻站著,王爺專程來看你的。”一邊說著,他向後院走去,口中唸叨著,“得多施點肥,土還是薄了點——”
那人靜靜地來到蘇簡身前,緩緩開口:“何寢不夢,何行不想。靜言永念,行留神往。簡簡,你叫我好想——”
他說的每一個字,都似重錘,敲打在蘇簡心上,“何寢不夢,何行不想——”自分別以後的幾百個日夜,自己不也是這般過來的?蘇簡抬起頭,望著那副在心頭刻畫了千百遍的面孔,她努力地朝著他微笑,珠淚卻滾滾而落。
他卻有些慌神,手忙腳亂地去懷中尋帕子,口中道:“簡簡,你怪我不怪?”
蘇簡伸手去按住他的手,向他微笑,卻極自然地說:“自然是怪的,永熙——”
他一歡喜,顫聲道:“你再喚我一聲!”
蘇簡依言又喚了一聲,永熙低頭見她那長長的睫毛上兀自垂掛著一兩點晶瑩的淚珠,心中憐意大盛,伸臂將小人兒攬到懷中,撫著蘇簡的腦袋輕嘆一聲。哪知小人兒在他懷中突然大哭起來,似乎要將積攢壓抑了那麼久的苦,在這一時三刻之中全部宣洩出來。
後來——
後來永熙只好向蘇越借了一件外袍換上。
休沐日午後,秋陽極好,永熙向蘇侯告了罪,只說帶蘇簡去街市上逛逛。蘇越自然無二話的,蘇簡的心思他知道的一清二楚,這會兒他只想將兩個人都送出府去卿卿我我,免得打擾到自己的研究。
永熙與蘇簡兩個,在天京城中,逛著逛著,又來到了繁華的左二廂之地。永熙指著街邊一溜店鋪,問蘇簡:“簡簡可還記得這裡?”蘇簡點頭,她自然記得,她在這裡曾經跟當時還“不太熟”的七王永熙一起逛過街,還承蒙王爺不棄,獲贈了一個天京城中少見的香椰,嚐了嚐這個世界裡的椰汁是什麼味道的。
永熙見了她雙目放光的樣子,知她想起了什麼,忍不住就埋怨道:“想不到風流倜儻的本王在你心中就比不上一隻香椰——”說著他東張西望一番,卻再沒有找到那個出售香椰的攤位。他看了看蘇簡的樣子,道:“餓了吧!”
蘇簡點了點頭,用細如蚊吶的聲音說:“沒帶錢——”
永熙簡直失笑,連忙拉著她的衣袖去了東巷坊。在那裡兩人進了一家小館子坐下,點了點時令小菜,兩碗麵,又要了二角小酒,對坐而酌,兩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再回想起分別以來發生的這麼多事,不由得相對唏噓。
這一日休沐,大街上的人格外多,這間館子裡也坐了不少。永熙與蘇簡坐了一會兒,覺得不對。蘇簡只見斜側面有一名王府侍衛服色的人,灌了幾杯酒之後,竟在一旁地悲咽出聲,他對面一人大約是他的同僚或是親眷,在低聲勸慰著,說了什麼,那人就臉色大變,如骨鯁在喉,一時間連話都說不出。
永熙凝神細聽,卻聽不出什麼,他見蘇簡聽的津津有味,不禁奇道:“你聽得見?”
蘇簡像看個白痴一眼白了他一眼,然後點點頭,使個眼色,然後凝神細聽。好容易那王府侍衛模樣的人結清了酒錢,被扶了出去,蘇簡才長舒了一口氣,對永熙說:“不好意思,聽壁腳聽的太用心,沒顧上你——真是抱歉!”
永熙挾了一筷子菜,堆在蘇簡的面上,催她快吃,跟著又悄聲問:“你認識那名侍衛?如果我沒看錯,那人應該是五哥府中的。”
蘇簡點了點頭,表情有些尷尬,卻吞了一大口麵條,連說:“好吃,真好吃——”然後將聲音壓得極低,道:“咱們從這裡出去再談這事兒。”兩人將桌上的菜品一一評頭論足了一番,這才結了帳走人。
走出那間小館,永熙隨意問起蘇簡她是如何有這般耳力的。蘇簡苦笑了笑,略略將她在天牢中的經歷提了提,永熙聽在耳中,心中大慟,右手緊緊地拉住蘇簡的左手,似乎生怕她再一次與自己分別。他極低地說了句什麼,蘇簡問時,永熙卻搖頭不答,只問蘇簡她究竟聽見了什麼。
蘇簡臉上一陣紅一陣白,道:“我聽壁腳聽了五王殿下的一樁風流韻事,你不會笑我八卦吧!”
原來,她在那酒館之中,認出那名痛苦難抑的王府侍衛是那日在寶泉山上挺身而出,替五王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