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簡昨夜想了很久,她明白蘇觀海所說的“蘇家人”不得再插手此事,自然是暗示她出面尋求外面的支援。蘇筠之事,分明是得罪了五王,因此她所求之人,不能和皇家有關聯,因此她馬上就打消了去尋木先生的念頭,木先生與七王走得太近,離五王估計也不太遠。接著她考慮了一下陳去華將軍,想了想,還是算了,陳將軍冒著得罪五王的風險,派神武大營的兵士去尋哥哥,不知道他是否會肯。接下來就只有原徵與庾信了。蘇簡與庾信更熟一些,但是原徵是世家子弟,能夠動用的力量卻更多。眼下這兩人同時到來,蘇簡心中略略寬慰,於是急急忙忙地將她所求之事一五一十地說了出來。
庾信看了一眼原徵,道:“蘇賢弟放心,既是賢弟不好出面,那不如先去神武大營替我等先請個假,然後回蘇府等訊息吧。我們這裡一旦有訊息便來通知賢弟。”原徵也沒有攔庾信的話頭,卻說:“蘇校尉可知道令兄究竟是怎樣得罪了五王麼?”
蘇簡茫然搖頭,昨日她問遍了府中上下,沒有一個人肯告訴她實情,只推說不知。而蘇觀海老侯爺與大夫人吳氏那裡,明顯是知情的,只是一個她蘇簡氣得不想與之交談,一個太過哀傷,根本不能說話。原徵看了看蘇簡的神色,不似作偽,於是道:“蘇兄弟,說句不好聽的話,原徵昨日晚間確實聽到了府上的一些傳言,是關於令兄的。當然原徵一向尊敬令兄,這些原徵都不敢相信的。只是今日蘇兄弟這一求,原徵不敢不問。”
蘇簡臉色立即變得有點黑,放粗了聲音問道:“原大哥,難道竟是不願意幫蘇家這一個忙麼?”
庾信聽了,有點著急地望著蘇簡與原徵二人,說:“蘇賢弟且莫急。原兄不曾說過不願幫你這個忙啊!”原徵也不著惱,而是正色對蘇簡說:“蘇校尉,或許我的話說的難聽了點,但是你和我一樣,都是有一大家子在背後需要守護的。如果我不問情由,就幫你去做這件事,不僅是對家族不負責任,而且對你,我也自問不能作為一個朋友,真心施以援手啊。”
蘇簡聽他說得鄭重,當然明白他不是那種要置身事外的意思,於是顫聲問:“原大哥聽到了什麼樣的傳聞,我哥哥他,他究竟怎麼了?”
原徵奇道:“你不知道?”他皺了皺眉,道:“原徵也真不知道這傳聞是否可靠。有人說,令兄拐帶了要送進五王府的一名舞姬私逃了。”他看著蘇簡那突然一下變白的臉色又吞吞吐吐地道:“又有人說,五王震怒,不是因為舞姬,而是,隨令兄出走的那一位,是已經內定的五王正妃,出了正月就要下聘迎娶的。”
蘇簡感覺自己就像被雷擊了一番,舞姬什麼她是斷然不信的,可是她想到蘇筠前幾日的異狀,莫非蘇筠心上的女子,世家之女,真的是未過門的五王正妃?前幾日哥哥恍恍惚惚就是因為聽聞此女即將出閣?而五王對蘇家的雷霆之怒真的是因為哥哥與此女的出逃?還有那官員模樣的人,五王之怒似乎也波及到那人頭上,難道,這就是那五王正妃的家人?蘇簡一想到此,腦子裡又開始嗡嗡地響起來,腦仁一跳一跳地疼,這究竟是怎麼一回事呀。
原徵見了蘇簡這幅模樣,心裡有數,於是道:“蘇兄弟,無論如何,此事我不會袖手。只是既然此事與皇家有關,又涉及令兄和的名聲,原徵會安排人私下裡探訪,不會使人張揚此事。”蘇簡此刻對原徵感激無以,有些語無倫次地謝過了。她此時有些站立不穩,嘴唇都有些哆嗦。庾信關懷地問是否需要送她回家。蘇簡深吸了一口氣,道:“沒事的!蘇簡沒事!”於是她與庾信、原徵兩人作別,自行去神武大營,代三人請假。
說也奇怪,清早蘇簡出來的時候,天氣還相當的晴朗溫暖,當蘇簡從神武大營出來,行舟在律水之上的時候,從天邊湧來大片大片的陰雲,律水上起了風,船老大一邊掌著舵一邊說:“小軍爺,看這樣子又要變天了。今年元月這麼暖,不是好兆頭呀,這不沒準又要冷一陣啦。”蘇簡立在船頭,憂心如焚,但是一陣冷風吹過,她不禁也身上一抖,縮縮地將領子撥了撥,將手縮回袖子裡。
當蘇簡步行回到蘇宅的時候,天上的雲已經積得很厚,日光暗淡,上午時分,天京城中竟然像籠了一層薄薄的暮色一般。蘇簡抬頭看天,覺得是一片密密的啞暗的紅雲,從自己頭頂直壓下來。一陣冷風吹來,蘇簡覺得有水滴滴到自己的臉上,涼涼的。這時,她已經行至自己院內房門前,稍稍鬆了一口氣,伸手一抹臉,溼溼的一片。
蘇簡抬手一看,只見手上盡是些淡紅色的液體,她心中驚懼不已,一抬頭,竟然見到天空中飄下血紅色的雨點來,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