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好錦緞製成的包裹。開啟包裹,只見當中黃白財物固然不少,竟然還有不少女子的飾物,釵環簪佩之類,各式各樣都是精巧之物,價值不菲。
蘇簡哼了一聲,對如水說:“看來真被你說中了。”她沉默了片刻,這時觀音庵牆內正巧傳來一陣女眷的悲哭之聲,蘇簡由己及人,不禁心中也是悽然。她想了想對如水說:“不若我們將這包財物悄悄送回庵中,募化在觀音大士座前,為這位小姐多多積福吧。”如水自然說好,兩人從土中將整個包裹掘了出來。包裹不大,但是其中財物不少,因此甚是沉重,蘇簡一個沒留神手中的包袱角沒有拿住,包裹散了開來,釵鐶之類散落在地。
蘇簡與如水趕緊蹲下身子揀拾,如水手快,片刻之間,已經收拾的七七八八。蘇簡突然“咦”了一聲,拾起一條錦帕,拿到眼前細看。這條錦帕原是用來包裹一些首飾用的,此刻抖開了才發現其貴重。這條錦帕蘇簡掂在手裡沉沉的,看上去非常普通,然而對著光,卻映出藍瑩瑩的珠光來。其實這塊帕子再如何珍貴此時都不會入蘇簡的眼,只是,奪去蘇簡目光的是那帕子的一角密密地繡著兩個細小的字——
“秋棠!”
蘇簡只覺得腦中混亂,但是仍然不動聲色地將那錦帕收在懷中,與如水一起,收拾好了那隻包裹,撣去了灰土,蘇簡便目送如水從庵側的一處偏門悄悄溜了進去。她一摸懷中那方錦帕,心亂如麻。此時她已然想起那日她向大夫人吳氏求援,吳氏入宮回來,曾經向她提起過,禮部劉尚書家中的小姐,頭一個應下了捐衣捐銀的事,而後太后卻相中此女,賜了一支玉鳳釵。將幾件事連在一起,似乎就有一根線可以串起來——禮部尚書家的小姐,看那繡帕,大約閨名喚做秋棠,怕就是與哥哥蘇筠兩情相悅的那名女子。此女後來成為五王永弘的未婚妻,於是蘇筠經過許久的痛苦掙扎,最終決定將家族重擔拋開,而與此女相約私逃,卻不曾想在天京城外遇難。
至此,似乎這件事的整體脈絡就已經顯現出來。可是蘇簡總覺得不對,好似有什麼東西被掩蓋住,想撥開雲霧,卻又不知如何入手。直到蘇簡回到蘇府門口,她都還在痴痴地想著這件事。如水頗為擔心地看著她,與似霜兩人一起,將蘇簡擁入她自己的小院,然後就忙不迭地招呼生火盆,又吩咐了大廚房準備些吃食。然而蘇簡坐在房中,只覺得心中憋悶,於是拿了一支筆,隨意在紙上塗畫著。漸漸地,紙上開始佈滿了胡亂的隻言片語,直到蘇簡見到自己在紙上寫下“銅錘”二字,似乎從一團團迷霧中看見了一點光亮。原來自己最為想不明白的事實,是陪伴蘇筠踏上死亡之旅的人,竟然不是一直陪著蘇筠的笑言,也不是大夫人吳氏放在蘇筠身邊的笑語,竟然是很久之前離開蘇府的銅錘。
想到這裡,蘇簡將紙筆推開,嘆了一口氣,心想,弄明白自己哪裡不明白,也未嘗不是一件好事。這時她腹中飢餓,於是起身,想隨便找些東西果腹,卻聽見窗外一陣喧譁,聲音正是來自蘇筠的小院。蘇簡隱隱地聽到大夫人吳氏的聲音,心裡覺得不對,連忙搶了出去。只見蘇筠的小院中,書房之外,攏起了一個火盆,大夫人吳氏與身邊幾位丫鬟僕婦立在一邊垂淚,老田頭正從書房中把蘇筠以前的書稿畫稿都搬出來,一張張投入火盆之中去。
蘇簡大叫一聲:“停手!”就衝上去把已經落在炭盆裡的書稿搶出來,帶翻了炭盆,一時間火星四濺,蘇簡也不顧疼,空著手就去拍打那些已經點著的畫稿。大夫人吳氏見她如此,尖叫一聲,搖搖欲倒,周圍的僕婦丫鬟一擁而上圍著大夫人,一時間蘇筠的小院亂成一團。
如水見蘇簡如此,隨手抄了一條笤帚,幫蘇簡拍打已經著火的畫稿。少時火苗被撲滅,蘇簡手中拿著一卷畫稿,腳邊散落著散開的書稿和黑灰,呆立在當地。大夫人哭道:“簡簡,逝者已已,我想把這些都焚了給阿筠這都是阿筠的心血,讓它們陪了阿筠去吧。”蘇簡跺了一腳,急急地道:“母親,您既知這是阿筠的心血,為何不讓這些留在世上?這是這是多大的損失啊!”吳氏垂淚道:“阿筠怕是這世上永遠沒有阿筠的名號了。他往日所寫的,不如都焚了隨他去吧。”
蘇簡腹誹,這是什麼樣的母親啊,愛子離世,身後事都是外人幫著辦的,卻趕著將愛子在這個世界上的痕跡一一抹去。這真的是蘇家麼,真的是泰武侯府麼,眼前這位,真的是那位曾經高高在上,鎮定自若的鎮國將軍夫人麼?這人真的有沒有腦子啊!可是一旦她見到大夫人滿面的淚痕,和挽起的髮髻中星星點點的白髮,她又心軟了。這是哥哥的母親啊,吳氏對蘇筠的關懷,從她在這個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