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簡有些臉紅,不管怎樣,木清寒都是個成年男子。她只低頭默默地將繩索縛好,對木清寒說:“木先生,可以了麼?”木清寒在身後應了,蘇簡便深吸一口氣,努力向上攀登起來。
通往兵狼峰頂的峭壁上,千年之前鑿就的古道依稀可辨。前面經過計程車兵已經將掩蓋古道的荊棘砍去大半,在清朗的夜色下,能夠看出巖壁上鑿出一痕一痕的石階。蘇簡心中感嘆——這簡直就比天梯還要天梯麼,雖說有鑿出的石階,可是每個石階都僅僅提供了一個極為狹窄的著力點,蘇簡大部分的重量都靠她的雙臂,吊在繩上,只是雙足踏在石階之上,稍稍借力。久而久之,蘇簡雙臂開始覺得痠麻,呼吸之聲開始越來越重。然而木先生卻似乎遊刃有餘地跟在蘇簡身後,無論蘇簡的動作是快還是慢,木清寒都不徐不疾地跟著。
大約距離崖頂還有四五十丈的時候,蘇簡覺得以往只有在長跑的時候才會出現的“極點”這會兒出現了。她感到自己氣喘如牛,汗如雨下,真想停下來歇一歇,可是又怕影響到後面士兵上崖的速度。這時,木清寒有力的聲音在身後響起:“蘇簡,你行的,你一定要挺過去。”蘇簡聽了心道:“什麼嘛!說什麼身子骨不如年輕人,這會兒分明是來笑話我的。”她一隻手奮力伸出,可是手心有汗,握在繩上一滑,整個人失了重心,朝下直墜下去,墜了一丈有餘,腰上一緊,終於停下。蘇簡驚魂未定,一顆心幾乎要從胸腔中跳出來,但是她此刻神智仍是清明,知道她與木清寒之間的那根“登山安全繩”終於發揮作用了。
木清寒手上使勁,片刻之間已經將蘇簡拉到身側,他左手扶住蘇簡的腰,右手把住繩索,在蘇簡耳邊輕聲道:“別怕!”在夜色之中,蘇簡的臉紅了又紅,心中卻又犯起倔強來,“想看我笑話麼?偏不給你笑!”想到這裡,她再度揮出手,這次她牢牢地握住了繩索,足尖踏在石階上用力一蹬,整個身體又上升了一大截。“就這樣!”蘇簡心想,“保持呼吸的節奏,用力”她卻沒有注意到身後那人一直若即若離地跟在她的身後,嘴角露出一絲微笑來。
好容易到了崖頂,蘇簡一躍而上崖頂的平地,幾乎想馬上癱倒在地面上,貪婪地大口呼吸著崖頂清新的空氣。可是她頭腦中還保留了一絲清明,知道自己此刻的身份職責。她環視四周,卻驚奇地發現,已經上崖的大約五百人,都聚在一處。大家都似乎有些目瞪口呆地望著眼前黑壓壓的一片。
蘇簡揉揉眼睛,才看清那黑壓壓的一片不是烏雲,而是一座城池。
此刻,兵狼峰上的雲霧稍散,遠遠的,一輪明月遙遙躍上了地平。藉著月光,眾人終於看清了這座城池的樣子。
這是一座沒有城牆的城池,或許,這座城,本來也不需要城牆。
在皎皎的月光下,城中的每一棟建築,每一塊磚,每一片瓦,都泛著黑色的光澤,在月光下顯得神秘而詭異。這是一座黑色的城池。城垣正中,矗立著一座高大如神廟一般的圓形建築,佔據了天際線上最醒目的位置。寬敞的道路與一間間整齊有致的民房從那高大神廟腳下向四面延伸開來。只是經過了歲月的磨礪,這些墨玉一般的巨石砌成的道路上早已雜草叢生,而道路兩旁的房屋,也早已坍塌,只剩廢墟,還能夠隱約看出原有的格局。惟有那座“神廟”,依舊完好地矗立著,似乎是一座神邸,在歷盡了千年風霜之後,依然俯視著早已不在了的芸芸眾生。
整座城內靜靜的,毫無生命的跡象。
蘇簡顧不上瞻仰這座千年古蹟,她將已經登上崖頂計程車兵集結成隊,又安排人手準備下降的繩索,另一撥人負責準備武器。她看看僅剩兩百餘名士兵尚在攀至崖頂的路上,而約定的開始攻擊的時間,也快要到了。
蘇簡又與幾名副尉確認了一下攻城的細節,她滿意地點點頭,頭一回,藉著月光,見木清寒雙眉緊鎖,看著霍必行。而霍先生此刻,一副全神貫注的樣子,似乎正在側耳細聽著什麼。
忽然,蘇簡也似乎聽見了什麼,而木清寒一躍而起,伸出手想扣住霍必行的脈門。而霍必行一副失魂落魄的模樣,身手卻比平日裡快了幾分,一晃便躲過了木清寒。蘇簡只聽他大聲呼叫道:“師父,師父——是您老人家麼?我是必行啊——”霍必行一邊呼叫,一邊就沿著那古城的道路向著城中奔去。
蘇簡與木清寒對望一眼,木清寒點點頭,轉身緊隨著霍先生的身影就奔進了那座黑色的城池。而蘇簡卻回頭短暫地吩咐了幾名手下的副尉,下令道如果自己無法按時回來,則幾名副尉就按照事先部署發動攻擊。她轉過頭來,循著木清寒青色的背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