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是至交好友,做事也同他一般嚴懲不貸,是以兩人性格相合。但明蓮即位後,奉行做事隨心,這讓這方長老屢生不滿,暗中謾罵明蓮乃是不學無術的紈絝子弟,只靠著前閣主留下的勢力相撐。加之明蓮只是前閣主撿來的義子,身份上並非真正高貴,更使得方長老動搖了要輔佐他之心。多年下來,他一直未能將明蓮扳倒,愈發焦躁,你瞧,連我這普通人都能發覺其中的詭譎,可見他有多不耐了。我不知明蓮知不知曉此事,但無論怎樣,將這證據交予方長老,讓他同明蓮相鬥,若是方長老僥倖勝出,明蓮便會倒臺,若是明蓮勝,相爭之下必會元氣大傷,短期內只怕再難作惡,於我們都大有利。對了,這方長老尚有一樣,說不上是缺點,抑或是優點,他極其自信與自滿,興許你可利用這點?”
竹清接連不斷地說完一大段話後,車廂內便沉默了下來,溫御修撐著下巴沉沉思索,容惜辭轉著個眼珠子也不知想些什麼。
良久,溫御修方打破了沉寂:“哪怕明蓮當真被扳下臺,於我們而言,我們又得到什麼好處。”
身子渾然一凜,竹清頓時被扼得不知如何接話,眉峰一蹙,偏過了臉道:“你說我利用你也好,說我自私也好。我只是不喜明蓮這不拿人命當回事的囂張態度。你切莫看他好說話,男寵甚多,其實在千香閣裡,許多一開始確實是意圖同他雙修而主動來尋,後來,卻是被明蓮下了隱香,不得不留下的。紀淪為何反他,便是不想再受他所迫。他們要走,明蓮斷不會留,但是因著身中隱香之故,他們走後不出十數日,必會毒發,又得被迫歸來。我身中隱香多年,知曉其中之苦,我不想再有他人似我這般,過得如此痛苦。因著明蓮乃是正道第一大門派之故,眾人都不敢對他動手,加之不進來千香閣,都不知裡頭的內幕,是以始終都未撼動明蓮在江湖上的位置分毫。我知曉這般利用你們不對,但我確實不想明蓮再這般囂張下去了,憑何他乃是正道中人便受人敬仰,憑何我們這般渺小之人,便受人欺凌,同樣是人,他的背後,不比我們這些底層之人來得光鮮!”
胸腔感受著來自心臟血液的衝擊,僅僅是很普通的話,卻引起了溫御修兩人的共鳴,這番話,也道出了他們的心聲。為何主角便可隨意做事,不受拘束,受人敬仰,為何偏生配角便要受人欺凌,連反抗主角的能力都被剝奪。
不再多言,兩人相顧一眼,便知對方所想,握住了彼此的手,溫御修重重頷首:“這事我們接下了,我們定會想法子,將這東西交予方長老手中,而你們便歸去好好處理家務,切勿再牽扯到此事中來。”
“放心,我既已定下決心,便再無反悔之日,”高葉歸握緊了竹清的手,鄭重地道,“我必會好好待清,陪同他過好每一日。”
竹清微微一笑,漾出了幸福的笑容,忽而轉語一道:“是了,”他拍了拍高葉歸的手,“那些解藥呢。”
高葉歸一拍自己的腦袋,驚呼:“我怎地忘了。”隨即,便從懷裡掏出了一個小紙包,雙手遞給了容惜辭,“此乃我們另外尋其他藥材製出的隱香解藥。因著原有解藥藥材誅心只有千香閣有,是以我們耗費了許多時日,試了許多藥材,方尋著同誅心相似藥性的藥,製出瞭解藥。但畢竟不是誅心那等劇烈的藥物,藥效還是差了些,需得隔上半個月再服食一次,統共要服食兩個月,方可除盡餘毒。而這,乃是此藥的配方。”將一張寫著淋漓大字的紙張遞給了容惜辭,在他閱覽之時,高葉歸繼續道,“兩位若將此解藥送予那些被迫受制於明蓮的男寵與女眷們,必會造成一陣恐慌,屆時,不怕明蓮不倒。”
“好東西!”溫御修頷首贊同,“有了這東西,便好辦多了。”
釋然地一笑,高葉歸心頭的癥結舒緩了不少:“辛苦你們了,本來這事,是我去做的,只是如今卻交予你們之手,此恩此德,我們畢生難忘,卻不知兩位恩人名姓,日後我好報答你們。”
竹清輕拍著掌心,惱道:“瞧我這記性,竟忘了給你介紹他們倆,這兩位均是在千香閣時助我逃離的恩人,這位名喚溫御修,這位名喚容惜辭。”
“溫御修,容惜辭?”喃喃著好似有些熟悉的名姓,高葉歸豁然開朗,“啊,是你們!”一拍掌心,高葉歸高興得差些便要蹦了起來,當時爺爺便告知我說,“有兩位分別名喚溫御修與容惜辭的公子,在他落魄之時助了他一把,他方能振作起來,回到藥賢世家將那些賊人趕出去。原來便是你們!我你們我”他激動得口齒不清,只能緊緊地握住了溫御修的手,按著他的掌心來表達自己內心的感激。
不覺眼眶已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