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凌飛道:“請父皇寬心,父皇剛才的話凌飛必定銘記於心。”
皓帝又嚅嚅叮嚀了一翻,直到更鼓再次響起才離去。
北凌飛凝望著皓帝離去的方向,許久之後才嘆息了一聲,緩步踱出殿外,在我隱身的柱子前幾丈外停了下來,聲音有一絲疲憊和沙啞,“站了這麼久,不累嗎?”
我尷尬地走出來,揉了一下早已僵硬的脖子,輕聲道:“對不起,我、我沒想到陛下會在這裡……”
北凌飛語氣微嗔,可眼裡卻沒有絲毫責備的意思,“這麼晚了不好好睡覺,到處亂跑。”
“我本想來找你……”初春的深夜寒氣森森,我忍不住打了幾個噴嚏。
北凌飛急步上前,抬手正要撫上我的肩,卻突然生硬的頓住,雙眸也從我臉上移開。當他再次抬眸望向我時,剛才那關切的神色已消失不見,手握成拳放於嘴前輕咳了兩聲,“夜寒露重,快回去休息吧。富公公,有勞你送郡主回安梧苑。”
富公公也在這裡?我怎麼沒看到他?正疑惑間,身後突然傳來一陣低沉沙啞的聲音,把我嚇了一跳。
“郡主,私自竊聽陛下談話是死罪,請郡主速速離去為妥。”
我轉過身來,富公公已無聲無息地陰森著一張老臉站於我身後,“呃,知道了。對了,凌飛……”
當我再次轉身想對北凌飛說千汐的事時,卻發現他已經離開了。我不由一怔,剛才他那欲言又止的樣子,閃爍不定的目光,似乎竭力迴避著什麼……我搖了搖頭,剛才皓帝的那番話,必定讓他此時的心情沉重震撼,此時再說其他事也不太適合,便也算了,和富公公一起往安梧苑走去。
“富公公真是來無蹤去無影啊。”
“左護法不能進宮,四殿下在宮中的安危由老奴負責,四殿下在哪兒,老奴便在哪兒。”富公公恭敬地答道。
“原來如此,這些年來辛苦富公公了。”
富公公卻是欣慰地一笑,“老奴何敢說辛苦,如今總算守得雲開,再辛苦也值了。”
“是啊,飛羽幫上下兢兢業業了二十年,總算熬到頭了。”我仰頭望向繁星密佈的天際,心中五味陳雜無限惆悵,北凌飛和飛羽幫上下二十年來的努力,終於成功在望,我本應替他高興,只是,他與我泛舟江湖的約定,又當如何?他的肩上擔負著振興墨淵的重任,承載著皓帝對他的殷切厚望,揹負著飛羽幫對他的忠義,如何能單憑我一句想過逍遙自在的生活而輕易放棄,說走就走?
第二日我早早便起來梳洗完畢,往太后殿中走去。天色陰霾一片,厚厚的烏雲籠罩著整個晉陽,朝陽似乎無力穿透這厚厚的雲層,全無往日的燦爛金光。
太后已用過早膳了,正在廳中品茶,見我來了,笑著道:“靈珏今兒這麼早,來得正好,今日是個好日子,過會兒陪我去佛堂給祖先上香。”
太后今日少有的換上了吉服,妝容也是精心打扮過,我笑著道:“喲,太后今日容光煥發的,定是有什麼好事了。”
太后呷了一口茶,這才慢條斯理地道:“算你機靈,自是有好事,至於是什麼好事,過會兒你自然知道。”
我自是知道她所指的好事是什麼,便也不再過問。只是……我望了望窗外,那陰霾的天色,山雨欲來的氣勢,都沉沉地瀰漫著整個皇宮,我皺了皺眉,這似乎不是什麼好兆頭。
就在我和太后朝佛堂走去的時候,一名內侍匆匆跑來,撲騰一下在太后面前跪下,我不由心中一沉,這慌張的神色絕不像是來報喜的。
“稟告太后,陛下上朝前突然暈厥,太醫院一眾太醫正在施救。”
太后踉蹌地退了兩步,險些站不住,我急忙將她扶穩,太后急聲問道:“怎……怎麼會這樣?快,快過去看看。”
幾名內侍抬來鳳鑾讓太后坐上,急步往天英殿趕去。遠遠便見到一眾朝臣都在殿外站著,見了太后都紛紛跪下叩拜,太后只抬了抬手,內侍便徑直將太后抬進內殿。
六位皇子一早被宣入宮中,均身穿朝服,我和太后來到內殿時,六位皇子正守候一旁,眾人臉上都是神色凝重。
太后朝正欲行禮的六位皇子擺了擺手,急切地問道:“陛下如何了,哪位太醫在裡面?”
身為皇長子的北凌雲恭聲答道:“回皇祖母,父皇暈厥後一直沒醒,張太醫、梁太醫和邱太醫正在施針。”
“太醫們可有定論?何時會醒?”
北凌雲低了頭不再作聲,其它幾位皇子也臉色一沉,均不言語。太后不再發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