室門外已經三三兩兩地站了不少準備再一節課下接孩子回家的家長,見狀有人笑有人痛心疾首。阿達的老爹眼睜睜地看著兒子被一路拎到走廊上罰站,上前替老師代勞,小小體罰了惹是生非的兒子,然後跟老師去辦公室溝通孩子的教育問題去了。
我替老班收數學週週練試卷送往辦公室,阿達正站在走廊上跟言胖子下空棋,各報棋路。我哭笑不得,清咳一聲,低聲警告,你倆收斂點啊,要被閻錫山逮到了夠你們喝一壺的。
“你還講!”阿達被勾起舊仇,搓著自己泛紅的耳朵咬牙切齒,“筱雅啊筱雅,你還真夠烏鴉的,壞事一說一個準。”
“噯,那明明是你不聽老人言。還有,老班說了,你倆的週週練也得今天交,做不完就留下來寫好再走。”
“呀!這人想趕盡殺絕啊。他又不讓我們回教室寫。”言胖子立刻嚷嚷,“這還讓不讓人活了。”
“活還是能活的,只不過生活質量我不保證。”我塞了兩張小紙條給他倆,“我的答案,錯了別怪我。”
我在辦公室跟閻錫山軟磨硬兼了半天,恪忠職守的班主任還是不同意我自己回家。
“老師,我爸出差了,我媽生病了,我家真沒人能來接我。這不還不到九點麼,我一個人回家沒問題的。”
“不行,大晚上的,你一個小女生走夜路。老師要是同意,就是對你,對你的家人不負責任。哪有這樣的家長,竟然放心自己的女兒這麼晚一個人在外面。”班主任看著自己昏昏欲睡的週歲小兒,眉頭蹙成一團。
我無奈,嘆氣低聲道,如果可以,他們也不想的。
“這樣吧,”沉吟半晌,老師痛下決心,“老師送你回去。皓皓,我們先送姐姐回家,然後回去再睡好不好。”小男孩揉著惺忪的睡眼,迷茫地看了看,又一頭扎進父親的懷抱閉上眼睛。
我連忙擺手,謝絕他的好意:“老師,不必麻煩了。你還是趕緊帶你兒子回去睡覺。小孩子一誤了睡點,再想睡就難了。我自己可以的。”
“那哪行!一日為師終生為父,你不也是我的孩子,不能有失偏頗。”班主任抱起蜷成一團的小男孩,起身欲行。我堅持不受。正拉鋸戰間,辦公室門響起叩擊聲,阿達的父親一臉歉意的笑容。
“老師,麻煩你了。小孩子不懂事,還請你多費心。吳孟洐啊吳孟洐,你怎麼就沒有人家筱雅一半懂事。”
阿達沒好氣的白了我一眼,顯然對我這個引發其父負面情緒的對照物極為不滿。他口氣不悅,你怎麼還不走啊,我看教室裡都沒人了,別是你爸沒接到你自己先走了吧。
我苦笑,簡單解釋了一下事由。
“你們先走吧,再不走門衛都要鎖門了。我送筱雅回家。沒見過這樣的父母,這個樣子一個小丫頭竟然放心讓她一個人走夜路回家。”班主任鎖了抽屜,又拎起他兒子的若干用品。
“老師,還是我來送吧。你看你兒子都困成這樣了,還是早點回去睡覺。”阿達爸爸轉頭笑容滿面地看我,“筱雅,叔叔送你回家好不好?”
我趕緊點頭,看來老班絕對不肯放我一個人回去。到了校門口,我低聲訥訥,其實我自己回去也沒關係的,叔叔,真的不用麻煩了。
“那怎麼行,要是吳孟洐我還放心,你一個小姑娘哪能獨自走夜路。”吳叔叔幫我把腳踏車放到奧迪A6的後備箱裡。
阿達聞言“撲哧”笑出聲來,指著我道,就你們窮擔心吧,正常人都不會把她當個女的看。
“吳孟洐,看來你媽對你的愛的教育不太實用,爸爸回去要好好教育教育你。”吳叔叔不愧是北大的中文系學士、清華的MBA,一句話立刻讓阿達噤聲。他偷偷對我比劃了一個鄙夷的手勢,我惡狠狠地瞪他,示意你小子給我記著,明天連本帶利討回頭。
到了巷子口,吳叔叔看著狹窄漆黑的巷子有些猶疑不決。我連忙道,叔叔你別進去了,倒車不容易出來。
他沉吟了一下,點頭道,那好,吳孟洐,你送筱雅進去,看人家進了家門再回來。
阿達怪叫著抗議,憑什麼啊,反正也沒幾步路,你說是不是啊,筱雅。
“對啊,很近的,真的不用再麻煩了。叔叔,謝謝你送我回來。”我忙不迭要下車。
“不行。路這麼黑,哪能讓女生一個人走,多不安全。吳孟洐,你怎麼一點風度都沒有呢。快下去,幫人家把腳踏車拿出來,送她回家。”吳叔叔堅持,只差直接把自己的兒子從車上丟下去。
阿達悻悻,嘟囔道,誰說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