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子騰繫著黑白兩色的圍裙,炒著菜。
他和葉晨說過,他小時候,家裡條件不好,媽媽工作忙,經常不能按時間吃飯,落下嚴重的胃病。
他為了自己,也是為了讓媽媽的胃病,就學會了炒菜。
一手好廚藝就是這樣練出來的。
葉晨是他這輩子第二個親自下廚做飯的人,第一個是他媽媽。
葉晨想起剛開始,她問他廚藝為什麼那麼好的時候,他當時就冷下來的表情,心中微微泛酸。
媽媽真的是他的一個傷疤。
思索間,飯菜端了上來。
蕭子騰解下圍裙,將碗筷擺好,坐在椅子上,淡淡說道:“吃飯吧。”
葉晨默默端碗吃飯。
她瞧著蕭子騰,他依舊是那樣的表情,淡淡地,臉上布著一層兒寒霜,氣質冷厲,眉眼都凝著幾分寒。
葉晨遲疑地喊道:“阿騰…”
蕭子騰抬頭看著她,目光裡莫名的光芒閃爍,說不出道不明到底是什麼東西,有著期待、認真、和鄭重其事。
話到嘴邊,葉晨卻說不出來。
她猶豫著,低著頭,彎出一線溫柔地下顎弧線,沉默了許久,才鼓起勇氣認真說道:“阿騰,我有事和你說。”
蕭子騰抬頭,看著她。
他的眸子裡有一股很深很深的東西,漆黑的瞳孔像是一汪無底的水,將人的靈魂都整個吸進去。
她一字一句地說道:“這件事和龍門門主有關。”
“嗯。”蕭子騰淡淡嗯了一聲,捏著紫竹筷的手一緊,手上暴起的青筋一閃而過,隨即又是一片平靜。
葉晨咬著牙,繼續說道:“我剛認識龍門門主的時候,他用整個北省的龍門的勢力作為交換,讓我去美國治療一個病人。現在這個四年之期快要到了。”
沉默。
對面只有一片可怕的沉默。
屋內是裝修地剔透的黑色琉璃的燈罩,奶白色的燈光透出來,染上幾許昏暗,晦澀不明。桌上斜斜鋪展著一襲大流蘇的淡青色桌布,角上用極細極密地陣腳繡著一朵火紅的石榴花。
蕭子騰依舊在沉默。
許久。
他才淡淡說道:“我知道。”聲音里居然透著一絲釋然。
葉晨抬頭看著他。
他聲音不急不緩,平靜單調地像是無限重複的鋸木聲,突突地讓人心悸:“我早就知道了。早在你突然坐上北省龍門第一把交椅的時候,我就調查過你,也知道了你和他之間的一筆交易。”
葉晨心裡澀澀的。
原來他早就知道。
原來…他只是在等著她開口…
葉晨乾澀地繼續說道:“龍門門主要我救得是一個女人,植物人,在床上躺了十年了…我懷疑…”
蕭子騰表情明顯一變。
他斬釘截鐵地說道:“不可能!他們不可能這麼做!我親眼看到的,媽媽躺在我的手臂裡,一點一點冷下去。不可能!”
他一連說了三個不可能,像是在說服著別人,又像是在說服著自己…
他的目光一瞬間變得冷極了,像是被惹怒的獅子!
葉晨連忙握住了他的手,認真地說道:“好、好、好!不可能就不可能。你說不是的就不是的。咱們不討論這個問題了…”
蕭子騰的表情慢慢平靜了下來,緊緊握在一起的手掌也慢慢舒展開,輕吐了一口氣,呼吸慢慢平定。
他靜靜地坐了一會,才緩緩說道:“我們先吃飯吧。”
葉晨點頭,卻食不知味,只是木然地往嘴裡塞著東西。
一時無話。
接下來,蕭子騰就一直把自己關在了書房裡面,很久很久都不開門。
葉晨呆呆地坐在沙發上,想著今天的事。
雖然蕭子騰地反應劇烈。從這些裡可以看出,他是有些相信了這些的。
明明是有一個機會可以證明媽媽是還在世,他為什麼要那麼激烈的反對。
那麼當年到底發生了什麼…
上一次在車廂裡的坦白,兩人也只是說道了,蕭子騰便用沉默帶了過去,顯然是比在神秘組織裡更加不想談起的回憶…
她突然特別的心疼。
心疼這樣隱忍的蕭子騰,心疼曾經經歷了那麼多不該他經歷的東西的蕭子騰。
咔咔——
輕響兩聲。
蕭子騰的房門開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