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我看看。”
龐子歆笑著接了過去,隨手翻看起來,面容上笑意不減,時而露出沉思之色。
一頓飯吃完,龐韶將窈兮放下來伸個懶腰詢問道:“姐,亞祭酒到底什麼時候才能醒來呀?”
“說不準。”龐子歆隨口道。
“那我們的事情也只能拖著咯?”龐韶一臉懊惱。
“受人之託,便應當忠人之事。才不過一天而已,你著急什麼。”龐子歆輕籲口氣,折起布帛,沉吟道:“若是舜華長久不能回返,我自會另想辦法。”
龐韶撇撇嘴道:“可是呆在這裡悶都悶死了,窈兒,跟姑姑上外面玩吧。”
窈兮眼眸一亮,遲疑道:“爸爸呢?”
“你這小沒良心的,打心眼裡就知道爸爸。”龐韶笑罵一聲,盯著明欽粗裡粗氣的道:“喂,你來不來?”
龐子歆打斷道:“欽之不能去。我和他還有事情要談。你帶著窈兒也別跑遠了,更不可惹事生非。”
龐韶叫屈道:“我是那樣的人嗎?姐,你可越來越嘮叨了。”
“什麼?”
“好,你是大姐你最大,什麼都聽你的便是。”
見龐子歆臉色不對,龐韶也不敢再胡攪蠻纏,抱起窈兮一陣風似的衝出門去。
龐子歆怔了半晌,失笑道:“我是不是真的老了,人都說人老話多,是挺惹人厭的。”
不知是否神念相合的後遺症,龐子歆的莫名傷感讓明欽心頭也蒙上陰翳,暗吃了一驚,忙道:“龐韶是言者無心,子歆姐無須過於當真。我家嫵兒姐平時也喜歡在我耳邊說些有的沒的,殷殷眷顧,思之難忘。實在是不如此不足以盡其深情也。”
“不說這些了。”龐子歆赧然一笑,撫著帛書斟酌道:“這‘證果記’裡所說的雖然涉及隱晦,我倒也頗有耳聞。孫悟空自恃雄強,妄想以一己之力翻天覆地,偷蟠桃、盜仙丹固然多有誣罔之辭,眾口鑠金也有他咎由自取之處。”
“不論天上地下,與孫悟空抱負相似,雄略相當的大有人在,此事足可為人鑑戒。至於這梵文貝葉經和須菩提詳釋《金剛經》箇中微妙的證果記,確是無價真金,你定要好生參悟,在修行上進益非淺。”
明欽點頭道:“子歆姐所言甚是。”
“欽之,你可不要以為我這是無的放矢。”龐子歆輕柔一嘆,目光中露出複雜難明的神色,“你得到月老傳承,又懷攜夢神道書,此等機緣平心而論並不在孫大聖之下。但你要知道昇天之道步步艱險,一蹶不振的大有人在。孫大聖若非始終得佛家護持,怎麼會反天之後只被圈禁了五百年,還能修成證果呢。”
“前時我已跟你提過月老一名的來歷。想他在太古時便位居天官冢宰,執掌陰陽,本是皇天神王儲君的有力人選。只因皇天失位,四象天尊各以強力攘奪,戰火播亂三界。大同之說從此成為泡影。”
“僅就這執掌婚姻一職來說,也是非同小可。一舉一動莫不關係萬族氣運,世家升沉。絲毫輕慢不得。你雖是得了月老傳承,但還聲名不顯,想要真正主宰婚姻,甚至陰陽幻化之道可還遠得很呢?”
明欽默然點頭,自從夢境中一遇月宮天子,他也逐漸察覺到月老之職遠非世人想像的那麼容易。紅線系足,緣定三生,似乎也並非人人都能想望。神職都是因人而設,如若職司不能合乎情理、使人信服,又何來香火信仰呢?
“子歆姐,你可知道婚姻簿的事?月老雖然給了我軟紅絲,卻未曾提過婚姻簿,豈不是無所憑藉?”
龐子歆輕齧嬌唇,搖頭道:“要說這‘婚姻簿’真是個神秘的東西,和幽冥‘生死簿’合稱‘天機地策’,象徵天緣冥威、不可更改。箇中詳細旁人真難說的清楚。我和月老相交多年,一直到他轉世歷劫都沒捨得讓我看一眼,真是可恨的很呢?”
明欽見她神情悵惘,不由心頭一軟,“若是來日我拿到婚姻簿,一定讓子歆姐了此夙願。”
“此言當真?”龐子歆笑吟吟地問。
“君子一言,絕無更改。”明欽心道她定是想看看那‘婚姻簿’上如何寫的自己,以往月老太過神秘若非古史上隻言片語,世人幾乎不知道有這號神仙,既然要凡人信服,一味故作高深也未必有用。
“欽之你千金一諾,姐姐可認真了。”龐子歆高興了一會兒,輕柔一嘆,“或許這中間真的關係到天道機密,姐也不能為了一時之快讓你洩露天機,遭遇天罰。太上忘情,天神無私,我又怎會不明白。”
明欽苦笑道:“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