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名百夫長大吼出聲:“衝過去,衝到近處,漢人的弓箭就沒用了”。
荏縣的護城河很淺,匈奴人將軍寨內的圓木丟到上頭,很快便達成了木橋。
只是,護城河容易過,可是,過了河,騎軍如何攻城?
大軍只顧著趕路劫掠,壓根沒籌備攻城器械,這時候,難道要騎軍上牆?
這時候,忽有一陣哭嚎聲傳來。
於夫羅回首一望,只見數千名衣衫襤褸的漢人百姓正跌跌撞撞狂奔而來,在他們身後,匈奴騎士正用刀刃在驅趕。
“大單于,幸不辱命!”
於夫羅連連頜首:“好,來得好,將他們趕到城前,我要看看,漢人的皇帝敢不敢下手”。
“單于有令,爾等漢人,破城可活!”
沒有武器,百姓只是待宰的羔羊。
在匈奴‘精’騎的脅迫下,數千名鄉民百姓揹負著泥土石塊,哭喊著組‘成’人牆,深一腳淺一腳地往荏縣城牆而來。
匈奴人已經完全收縮了陣腳,除卻鄉民背後的‘精’騎之外,所有人都說說笑笑,欣賞這難得的景象。
落後者,殺。
雪亮的長刀毫無憐惜,每一次揮擊,總會帶起大股血‘肉’。
百姓們無可奈何,只得一路向前。
若不是這夥百姓來之不易,匈奴人下手會狠上十倍,如今這番,卻已經是手下留情了。
在死亡的威脅下,百姓們已經忘記了身在何處,他們甚至連城頭由何人駐守都看不清楚。
活著,只要從這些奴寇手中活下來就好。
城牆上,數百張長弓已經搭上了箭矢,五百名短矛手也蓄勢以待。
只是,城下的這一幕讓人無法下手。
所有軍卒都咬緊牙關,他們只是把目光投向李賢。
李賢已經盡到了最大努力去疏散百姓,只是,鄉民太多,難免會有疏漏之處。
現如今,百姓負土而來,該如何是好?
驅民攻城,何其殘暴?
自古以來,除卻喪心病狂之輩,也只有塞外的遊牧民族才使出這一手。
泰山郡的百姓剛在李賢治下過上了幾年好日子,家家有餘糧,戶戶蓋新房,正是日子蒸蒸日上的時候,誰曾想,匈奴人竟然來了。
家園被毀,親人被殺,現在這些奴寇竟然驅趕鄉民攻城!
‘亂’世已然來臨,為了勝利,不擇手段之輩層出不窮。
在沒有李賢的時空,三國‘亂’世,足足削減了漢朝一半以上的人口,毀滅的狂瀾席捲了大漢的每一個角落,直到數百年後的隋朝,折損的人口才有所恢復。
城下,百姓的腳步越來越近了。
哭嚎聲不絕於耳。
李賢目眥‘欲’裂,渾身顫抖。
一聲令下,數千名漢人便要折損城下,這罪責,由誰來承擔?
“使君,請速做決斷!”
不知何時,徐幹、胡庸已經來到李賢身旁。
陡然間,一聲暴喝從李賢身邊傳來,“放箭!”
定神一望,卻是大漢天子劉協。
不知不覺間,劉協已經淚如滿面,他瞪著李賢,大吼出聲:“李賢,城下俱是我之子民,今日之罪責由我承擔,他日,我要你殺盡胡虜,為他們報仇,可否!”
李賢重重頜首:“得令!”
“放箭!”
劉協畢竟不是統領兵權之人,他雖然下達了命令,可是背矛士卻未曾接令,直到胡庸下令之後,箭雨方才傾盆而下。
城頭,每一次弓弦顫響,弓手都覺得心在滴血。
長弓手都是見慣了廝殺的老卒,可是,像今日這般‘射’殺手無寸鐵的鄉民,這還是第一次。
不少軍卒在開弓搭箭的時候,總會閉上眼睛。
只有閉上眼,軍卒才會好受些。
為匈奴人準備的長矛沒有出擊,勁‘射’而出的箭雨已經卷起了一陣死亡之‘潮’。
神情驚慌、衣衫破碎的鄉民,他們仰面撲倒在荏縣城下,箭矢透體而過,不少人,直到死,還未能逃脫恐懼。
一個鄉民倒下了,可是,又有更多的鄉民麻木而來。
冷血的匈奴騎士用刀槍‘逼’迫,威脅,鄉民無可選擇。
跌倒了,爬起來,哭嚎、掙扎,無濟於事,只有一輪又一輪的箭雨部曾止歇。
間或有更多的百姓從遠方而來,他們都是於夫羅的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