求見!”他口裡說得恭敬,心中卻是萬分疑惑。須知無憂谷雖屬四大門派之一,但門人一向潛修天道,鮮少踏足人世,即便是入世,也向來是為了消弭天災人禍,在民間口碑極佳。此時只不過是四夷蠢蠢欲動,天下兵戈未曾大起,這無憂谷傳人上這裡來幹什麼?
周侯樊威擎卻是一驚,臉上的神氣全然斂去,儼然一副鎮定的架勢。當他從內宮中徐徐走出來的時候,每一個內侍都能感覺到他們的主上散發出的那種赫赫威勢,便情不自禁地額首點地以示恭敬。誰都能感到,今次無憂谷傳人前來覲見這位君侯,所為的絕非小事。
萬流宗站在大殿中,心中古井無波,彷彿旁觀者一般欣賞著巍峨的宮殿。人說周侯賢明開通,乃是一等一的明主,就連他那位師妹也是這般稱道,他便不由好了奇。天下沽名釣譽者何其多也,他倒想看看,這位周侯究竟有什麼本事,使得周國富饒安泰聞名於天下。
正在沉思的他突然聽得外面傳來一聲高喝——“主上駕到!”轉身過來,萬流宗恰恰和樊威擎的目光來了一次正面交擊。兩人俱是自負之人,此時雖感對方目光犀利無比,卻都不想示弱,足足對視了許久才收斂了外放的氣勢。
“無憂谷萬流宗參見君侯,早聞君侯之名,今日得見果然名不虛傳,怪不得天下歎服,百姓歸心。”萬流宗含笑深深一揖道,舉止飄逸出塵,看上去頗有幾分仙風道骨的感覺。
樊威擎並不敢託大,親自上前扶起萬流宗,神情間毫無自矜之色。“哪裡哪裡,能得萬先生這一句稱道,寡人實在是榮幸得很。相傳無憂谷傳人每次現世總能大放異彩,為一時之領袖,今日見了萬先生,寡人便想到了尊師當年的風采。不過,萬先生既然承襲了‘萬’姓,想必已然成為了下一任無憂谷主的當然人選,真是可喜可賀!”他一邊說一邊打量著面前的青年,只見此人白衣飄飄,面容極為俊朗,卻給人一種極為清新的感覺。然而,樊威擎何等人物,僅從其深不見底的眼眸中,便看出了此子絕非表面那般脫俗,看來,無憂谷也並非好相與的。
萬流宗暗歎這位周侯的細緻,卻只是微微一笑,並不作否認。兩人既然已經說了場面話,接下來就不必再旁敲側擊了。萬流宗欣然落座,這才說出了自己來意,“君侯,家師數月之前也發覺了星象有變,因此極為憂慮。四國鼎立數百年,卻始終未曾分出勝負,而中州也在使令盡力維持下屹立不倒,這都是使尊未曾出世造成的。如今使尊已然應運而生,四國諸侯又盡皆入華都朝覲,聲勢之大天下皆知。君侯,我此來只想向您請教一事,您就如此確定使尊入世能使天下安泰麼?”
樊威擎苦笑著搖搖頭,“萬先生,寡人身為一國之君,自然是有私心的。如今中州貧弱,覬覦者不計其數,四國之外又有四夷,萬一事機有變,豈不是便宜了那些夷人?中州已然有數百年未曾出現使尊,此事是吉是兇無從而知,只不過,寡人的處世之道向來光明磊落,絕不屑於背後那一套。寡人在華都曾經見過使尊殿下數次,其人確實非同凡響,不可小覷。再者,炎侯暴虐,麾下將士卻是四國之最,倘若被這等人謀奪了天下,豈不是百姓之苦?”
這話說得冠冕堂皇,但聽在萬流宗耳中,卻有一股欲蓋彌彰的意味。他心中冷笑,口中卻讚道:“君侯高義,百姓定會明白。不過,天下亂相已生,非一人之力能夠挽回。如今中州傳出使尊齋戒祈福的訊息,其用心殊為可疑。我無憂谷雖然有無憂之名,但谷中子弟仍有親友在世間,所以我此次奉師命前來,也是想懇求君侯適時出面,解決天下亂局。”
樊威擎聽得怦然心動,然而,他是老謀深算的人,豈會因為萬流宗的幾句逢迎而輕易應承。僅是思量片刻,他便換上了一副悲天憫人的表情,“無憂谷的心思也正是寡人最為擔憂的,自第一代天子華王統一神州以來,四國和中州便始終秉承著制衡之道,一個使尊便使四國無法妄動。然而,自巫蠱之亂之後,歷代天子便無法獲得使尊的輔佐,從此中州積重難返。寡人世襲周侯,何嘗不想令天下歸一,只是治理周國一地已是繁雜,又枉論神州天下?無憂谷的好意,寡人心領,若是四國能有人讓天下賓服,寡人定當奉令而行,絕不違背。”
萬流宗這才真正覺察到周侯樊威擎的不凡,目光中多了幾分佩服。他長笑一聲後起身深深一揖:“君侯請恕流宗無禮,剛才的話並非家師所言,而是我自不量力,想一試君侯心胸。想不到君侯大賢若斯,居然不為我妄言所動,實在令人欽佩之至。”他見樊威擎臉色數變,情知自己成功地亂了對方心緒,不由信心更足,“君侯高義我已然見識,天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