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起瑾瑋那粉嫩的小臉始終帶笑,從心裡透出的喜讓整個人都多添了幾分姿色,親手服侍她吃燕窩,漱口、擦手,那麼親近,亦洛嘆了口氣,“依我看,莫說什麼側夫人、什麼妾,哪怕就是做丫頭,瑾瑋也容不下沐芽。事到如今,與其興師動眾地跟沐芽弄身份,不如你兩個合計好這兩條路:一,就讓她跟著我,橫豎也是你的人,想見也能見,瑾瑋也不敢鬧到我頭上來;二,若是你二人非要分不開往一處去,就先預備好那官司,瑾瑋受了委屈可不是小事,到時候她兩個在你府裡,不怕你一日回去不頭疼。”
女人的心思女人合計,亦洛一番話,江沅駁不出,眉頭更緊,心不甘啊,他有心送沐芽往西南軍去堂堂正正做人,卻不得不計較這兩情苦守,再看那桌邊人,此刻只低著頭擺弄那茶盅,不應,也不駁。
“奕楨,你看呢?”
“姐姐,聖旨還沒下,此刻說這些都為時尚早。”
“你莫推,”亦洛道,“既然莊之銘能把自己的女兒放在那單子上,就絕不會讓給旁人。更況,從小看著瑾瑋長大,知書識禮、模樣俊俏,皇父也一直喜歡,無甚因由駁他。”
“姐姐,我此次山西之行收穫頗豐,諸事繁雜,正是要你與姐夫商議,至於指婚一事,待我回到宮裡面見皇父再做計較。若果然如此,就聽姐姐姐夫安排,如何?”
一番話也算言辭懇切,亦洛一時倒也不好再強他。可江沅看著卻覺得不對,昨兒夜裡他一身粗布衣衫趕回來,風塵僕僕,一旦相見,兩人都把持不住,那場景江沅雖覺不妥,心裡倒也頗為他二人所動,想來若是自己與洛兒分別,只會比他更耐不得。
抱了人就走,關門閉戶,焦渴難耐,小屋一夜經得*幾何?這般示威似地要了她該是對心頭之愛有了安置,此刻怎會一個字也不應、不駁?更況,“聽姐姐姐夫安排”?姐姐和姐夫的安排根本就是兩碼事:一個無名無分、或可一生平安相望;一個有名有份、卻可驚天動地兩敗俱傷,到底聽誰的?
難不成……
江沅正自合計,林偵已走到身邊,“姐夫,我有幾句話要跟姐姐說,能借她一刻麼?”
這一問,江沅和亦洛都是一怔,兩人面面相覷,亦洛道,“有什麼話你就說吧,我從不瞞他。”
“姐姐,姐夫是自家人,家事、國事從不相瞞。只是……此事並非你我姐弟之事,斯人已去,亡者為尊,還是請姐夫先回避。”
話到此,兩人驚詫之中已有猜測,亦洛還有些猶豫,江沅已站起身,“好,你二人說吧,我也正好往後院去看看。”
“嗯。”亦洛應了一聲,眼看著江沅往門口去,林偵忍了忍還是道,“姐夫!沐芽她……還歇著。”
江沅聞言一挑眉,咬了咬牙,心道,這還用你多費口舌??瞧那眼中血絲你小子定是一眼未合!貪吃無念,這般精壯的身子氣力彪猛,折騰到這個時候才作罷,女孩兒嬌嫩哪裡經得起??莫說今兒,明兒能見著她就是好的!
目送姐夫離去,林偵親自將門關好,這才坐到亦洛身邊,輕聲道,“姐姐,母妃是哪年哪月離開頤和軒的?”
將才提到“斯人已去”亦洛就猜到是要說那不堪回首的往事,有些不願,“你問這個做什麼?”
“姐姐,你放心,我絕不會無事生非。”林偵耐心解釋道,“只是當時我太小,長起來都是道聽途說,從未有個正經的說法,這些年憋著多少苦悶,趁著今兒清靜,只你我二人,求姐姐告訴我?”
捱得近,姐弟兩個像小時候一樣同榻而坐,看著他殷殷切切,亦洛心一軟,嘆了口氣,“也記不真了。當時……你還在襁褓之中,我和姐姐將過了四歲的小生辰。”
那一日,她和姐姐正圍在暖榻邊看母妃給小弟弟餵奶,突然間就天地變色。弟弟撕心裂肺的哭聲和母妃慘白的臉,像一道劈天裂地的驚雷就此刻進亦洛的心裡,夜夜夢靨,汗溼驚魂,從未有一刻忘記。
怎敢忘?那之後,她就再也沒有娘了……
母妃美,美得像那天上的月,恬靜,淡雅,瑩瑩之光;母妃疼愛,從不肯假手他人來照顧自己的孩子,她像一個小家宅院的婦人,親力親為照顧著他們姐弟三人,還有那批奏摺間隙也總要轉來與他們相聚的皇父,她的夫君……
短短的四個春秋,不及記事,可亦洛卻覺得頤和軒的每一日每一夜都不曾走過,清晰得如同眼前這張英俊的臉龐,在孃親懷中牙牙學語到現在長得成人,從未變過……
二姐的恨,七弟的怨,亦洛不想觸碰,她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