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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7部分

直直地看著陽光下晶瑩的水面;沐芽一眨不眨。

自從來到承德;師傅就沒有出過門。思來想去;就是路上的一場暴雨風侵所致。只是他的人隨和;總是微微含笑;若非每天一碗一碗湯藥灌下去;幾乎察覺不到他的病痛。可這幾日;風雨不定,一時熱,一時狂風大作、急雨傾盆;終見他臉色蒼白、眉頭也時不時蹙起;想是這幾夜都無法安然入眠。

這一會兒吃了藥,終是有些扛不住,破天荒地沒有看書,與妻一道歇了晌。

沐芽輕輕嘆了口氣,這種病連鍛鍊身體增強體質都不能夠,他像天邊一朵清淡的雲,不能自主,隨風漂移,讓人總擔心哪時哪刻,風把他飄散,就再也不見。

一日為師,終生為父。更何況,是這樣一個隱忍、睿智,風華佼佼之人。

越近,越心疼,沐芽很想早點搬走,遠離師傅的痛。有時好奇三公主是怎樣熬過,那美麗的眼睛裡分明只有他,他安靜,她亦安之若素,彷彿痛不及身。只是偶爾眼簾輕垂,轉眸含愁,那瞬間一刻,與溫柔的碧苓姐姐一模一樣。

神靈、佛祖、上帝,如果真有,求保佑,保佑他們永遠不分離……

哥哥說,師傅的病這些年控制得還差強人意,也算在他身體裡尋找到一種病態的平衡,只要不打破這個平衡,應該不會危及生命。算是安慰吧……

想起哥哥,湖面上的水光在眼中晃啊晃,沐芽眨了眨,酸酸的有點淚。

四天,五天,六天……

她的反省過期了太久,一個曾經無比嚴格的標準就此廢掉。哥哥沒有再來訓她,也沒有要求她寫檢查、道歉。沐芽想,也許真的,他根本就沒有生氣。像師傅說的,對於瘋話怎會生氣到無語?只是一笑了之,當沒發生過。

很多事都像沒發生過。

這幾天,哥哥來看師傅,在樓上碰到也會跟她打個招呼、問一兩句。他的笑容一如從前,只不過當著師傅的面,“芽芽”兩個字不能叫就是了。

記得以前哪位哲人說過:逼死瘋子的不是嘲笑,是根本就沒有人注意到她瘋了。

探出身子,沐芽深深地、深深地吸了口氣,熱與水腥味灌入,鼻子和眼睛裡刺疼的酸澀就這樣壓了下去。

轉回房中,擰了把冷水手巾狠狠地擦了擦臉。坐到桌旁,開啟師傅的手卷。

這是很多年前師傅手繪之後刻印下來的一張圖紙,聽師傅說那個時候叛軍與匪患交錯,王師深入,彼此交戰,沒有明顯的界限與戰場,很難把握。

第一次在圖紙上繪出兵力部署與指揮意圖,當時為的是給自己一個清晰的思路,卻不料從此開始“紙上談兵”。凡事的起源處總歸有很多起稚嫩的探索,沐芽因此很感興趣,師傅沒再多講什麼,只讓她自己拿去看。

此時沐芽的圖還處於臨摹與學習的階段,可這個圖畫來畫去,沐芽越來越覺得不對,不單是初次繪圖的各種缺陷,實際上是各種陷阱與糊塗賬。回頭趕緊找師傅,支支吾吾地問,“師傅啊,……那場戰役,您是……輸了吧?”

他笑了,第一次見他的笑那麼不自在。原來第一場戰役,他輸了,輸得很慘,很丟人。即便如此,他依然固執地沿用了讓他一敗塗地的繪圖法,直到用得爐火純青。能有此魄力與神經質的人,唯師傅莫屬。

低頭,圖上又見兩個小字:靖越。

沐芽十分眼熟這個名字,這是師傅手下最得力的大將,幾次絕地反擊的大戰役都是他打的先鋒。此刻一邊畫,一邊想,原來從第一場戰役他就在啊?如果以後有機會倒想見見這個人,這個幾次身陷絕境、果斷出擊,助師傅打下西南王赫赫威名的大將軍靖越。

灑了水的石磚地上響起了輕輕的腳步聲,沐芽抬頭,看著敞開的木門外走進來的這位,磕巴道,“莊,莊姑娘?您這是……”

“噓,”食指比在唇邊,瑾瑋示意她悄聲。

沐芽忙起身,壓了聲兒道,“姑娘找我有何吩咐?”

“與我一道騎馬去,如何?”

沐芽很驚訝,騎馬?與你一道?雖說主子都可支使奴婢,可隔著府門、隔著宮門,莊家大小姐貼身使喚有丫鬟、還有專門的馬場陪侍,怎麼輪也輪不到她啊?難道……是哥哥讓她來的?心裡剛剛興奮了一小下,沐芽就洩了氣,怎麼可能?哥哥來水芳樓比哪個都便宜,哪裡用得求人帶話?

“莊姑娘,奴婢理當陪侍姑娘,只是,我不會騎馬。”

瑾瑋抿嘴兒笑,“不妨事,你不用會。走啊。”

說著拉起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