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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部分

面前時,縱是百口也難以辯解。展昭更是死纏爛打,一到警局就拖著張華恩威並施談了兩個小時的人生。終於在離兩個小時還有半分鐘在展昭為自己口舌默哀的時候,張華向後輕輕一靠似是忽然卸下了所有的氣力,說:“人是我殺的。”

除去一些極端變態者,其他的殺人者自身都會受到強烈譴責。草木皆兵,人心如焚,語言和交談有不可思議的神秘力量,鍥而不捨的循循善誘會使人的精神防線在一剎那潰散。然而,這樣的交代還不夠。

展昭拿過水杯輕呷一口,故意停頓許久,讓沉默壓抑的氛圍在審訊室裡慢慢彌散。一改先前的慈眉善目,瀑布般一瀉而落的語調猝不及防發問:“為什麼要嫁禍玉堂?”

張華保持著先前鬆懈的姿態,恍惚間似乎沒有聽到這句話。展昭蹙眉,適才的發問沒有起到作用,這個張華不知是裝的還是無意間就逃脫過去了。張華本身長得並不邋遢,只是面色黃得有些像是犯病,鬍鬚拖拖拉拉該是很久不曾打理了。胳膊很粗壯,肱二頭肌和肱三頭肌的形狀很清晰凸顯出來。又過了好一會兒,張華才慢悠悠抬頭道:“長官剛才是在問我話?”

一招不中,切不可以急著補出第二招,不如先將打出去的拳收回醞釀下一次更為有利的出擊。展昭微微一笑,說:“嗯,你先前為何要否認自己殺了人。”

“展警官這個問題很奇怪吧,畢竟沒有人是願意被執行槍決的,”張華保持著先前的姿態,黯淡無光的眼神見不得一絲希冀。放下了一切,放下了所有,現在的他處在死亡前夕,再沒有什麼會值得畏懼和留戀。

回答得滴水不漏完美無缺,要撬開這樣的嘴著實比登天很難。但是展昭不會放棄,哪怕只有微不可見的希望。“想好怎麼安頓你的家人了嗎?”用生前的眷念來喚起人性的熱忱,以情重新啟用求死的心。

張華嘴角流露一絲一閃而過的笑,是無奈還是痛恨。略略喑啞的嗓音帶著惱怒道:“展警官是不是管得太多了。”

“你有沒有想過,你這麼隨便嫁禍給玉堂,就和別人隨便嫁禍給你的家人讓你家人去頂罪是一樣的道理,”展昭逆視張華逼仄的眼睛,字字清晰,波瀾無驚。

“你們交清很好?”張華不是第一次聽到展昭喚白玉堂的名字,那種悄聲細語裡的情懷如潺潺溪澗傾瀉流淌。

展昭不否認,答:“他和別人不一樣。”那隻沒心沒肺的小耗子或許是最懂他的人,而他也是如此輕易就可以意識到那耗子的喜怒哀樂。展昭不能回想他曾經是怎樣度過那些沒有耗子的歲月,天地浩大人海茫茫,而真正陪伴在他身側的只有一道被斜陽拉長的孤影。他們都是孤獨的孩子,在冰天雪地裡遇到了彼此,遇到了溫暖。

張華的手搭在膝蓋上,指尖在褲腿上磨搓,輕輕出聲:“確實和別人不一樣。”

“這次的嫁禍不是偶然的對不對?”展昭拉過凳子靠近張華,凳腳在地板上劃過發出刺耳聲響打擊耳膜最脆弱的部位。白玉堂猜得沒錯,打給他的號碼是一個公用電話,根本就不能揪出策劃這起事件的人。

“你怎麼不去問你的玉堂,我不覺得我會知道的比他多,”張華說完這句就噤了聲,任憑展昭死死盯著他也不語一言。等待他的毫無疑問是死亡,那麼少說一句又有何妨。

展昭下意識抬眸,望向牆上的監控系統。他知道在監控系統的另一頭某隻白耗子正霸佔著他的桌子悠哉悠哉看得

起勁。玉堂,你若是不願說我自然不會逼問你,一個人怎麼可能沒有秘密呢。展昭面對攝像頭淡淡一笑,幾多溫潤幾多寵溺,柔柔和和渲染開溫情。

展昭看不見那頭正專注看著螢幕的小白鼠被這個笑容晃得失了神,等到把桌上的鋼筆當做葡萄放到嘴裡咬了一口才回神過來。白玉堂把留有牙齒印的鋼筆狠狠拍在展昭桌上,氣勢洶洶奔向洗漱間去洗牙齒。臭貓死貓爛尾巴貓筆上那麼多細菌都給白爺爺咬進去了啊,光想想那些忸怩的小東西從食道一直爬到胃裡腸道里就噁心得想吐,你要是敢回來非得敲詐你賠上一車剝好的葡萄一個一個喂爺吃不可。

等到展昭打理完張華這邊回到重案組的時候,迎面而來的就是白玉堂惡狠狠的兩記眼刀。白色的身影很清瘦,斜倚在椅子裡只佔了大半。一條腿囂張地抬起搭在另一條腿上,桃花眼微微一眯就顯出幾分慵懶之態。四大門柱見此情形也只是睜隻眼閉隻眼,親自看到白玉堂在現場的明察秋毫以後,至少對於白玉堂在現場勘查上的能力還是認可的。再說展昭對於白玉堂的維護之情那,已經是司馬昭之心路人皆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