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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部分

笑,都會讓她神經緊張,充滿不安全感。她曾試圖調整自己。5月,就在這種調整還沒有步入正軌時,穆薇崩潰了。她先吃了20片安眠藥,發現沒有太大藥效,又割腕自殺。子墨:崩潰那天的情形,你記得嗎?

穆薇:是5月中旬吧,北京的天陰得厲害,造成心情更不好。我總是失眠,必須靠安眠藥來入睡。有一天,晚上下班後,正好手裡剩下20片安眠藥,我一口氣全吃了。但是第二天早上,我又醒了過來。當時就想,哎呀,怎麼沒就這麼睡過去啊。爬起來以後,正好看到桌上有個新買的修眉刀,拿過來就割腕。修眉刀不鋒利,一下不成,太淺了,又割了好幾下。

子墨:這是自然而然做出的舉動嗎?還是之前你也掙扎過,考慮過其他的因素?

穆薇:掙扎過。會想,哎呀,放棄?不能就這麼輕易放棄,一定要堅持住,堅持地活著。無論得到也好,得不到也好,一定要堅持活著。醒來後穆薇躺在醫院裡,這是她第二次自殺。6年前,因為一名關係要好的異性朋友的離開,她吞下了60片止痛片。幸虧媽媽及時發現並將她送進醫院。一天之後,穆薇回到家中。在日記裡她這樣描述這次自殺的經歷:死亡依舊瑰麗得誘人,但是已經離我遠去了……她努力讓自己好好活著。子墨:當時腦海裡出現了什麼東西促使你下決心去吃那60片止痛片?

穆薇:空了,世界一下空了。那是夏天,當時醒來的時候,看見醫院窗外的天特別藍,我就想天堂的顏色是不是那種藍呢。

子墨:就那麼嚮往天堂嗎?

穆薇:我覺得抑鬱症到一定地步,對生的恐懼會大過對死的恐懼,人會特別無望。

子墨:有沒有想過父母會多傷心,其他生命中那些重要的人也要和你一起承受痛苦?

穆薇:當時沒去想這些,可能還是年輕嘛。現在我知道患抑鬱症的人會覺得自己不存在比存在要好得多。

子墨:這6年中,你說自己一直在不斷地努力,這些努力對你有多大幫助呢?

穆薇:時好時壞。

子墨:好的時候會感覺到那種發自內心的快樂嗎?

穆薇:會,但是很短暫,立刻又被一種不確定感和不安全感給淹沒了。快樂是短暫的,以後還有漫長的痛苦等著。2001年,穆薇第一次自殺時,並沒有意識到自己的心理出了問題,對抑鬱症也一無所知。出院後,在媽媽的照料下,她的生活逐漸歸於平靜,但抑鬱已經在她心裡埋下了種子,6年後重新爆發,讓她徹底明白自己存在的心理問題。穆薇在會見心理治療師時,被確診為重度抑鬱症。子墨:今天當你冷靜下來,回想那段時間發生的一切,為什麼會在那個時刻就集中爆發了呢?

穆薇:可能和天氣有關,和心情有關。有的抑鬱症可能就是一件事情引起的。我6年前第一次自殺是因為一個具體的事件引起的。這次是一點一滴積累,積累到最後,就像壓垮駱駝的最後一根稻草,隨便一個小事都變成了致命的壓力。

子墨:可能有些人做出這樣的舉動之前,會有些話要留給父母、親人、好朋友,你想過嗎?

穆薇:沒有,當時就想著有很多事情要做,但是沒時間做了。

子墨:死對於你來說到底是一種什麼樣的誘惑?

穆薇:死對我來說就是讓我得到解脫。它會讓整個人處於一片黑暗之中,什麼都不用去考慮了,什麼都不用去擔心了,不需要得到什麼,也不需要去期望什麼。你期望的東西總是得不到的話,是很痛苦的。既然這樣,我乾脆就不要希望,什麼都不要,什麼都放棄。洪鴻是穆薇的治療師。在對穆薇的診療中,她發現穆薇總是企圖讓自己看起來樂觀開朗,即便在講到割腕自殺的痛苦經歷時,她也努力讓自己面帶微笑。洪鴻:現在的社會是崇尚強者的社會。穆薇表現出來的是一個典型的用強大掩蓋脆弱的人。她頭腦中的指令是,如果我不夠強大,那我就完了。所以她即便給你說特痛苦的事情時,都表現得無所謂,用笑的方式來表達。

穆薇的抑鬱(2)

穆薇:我不理解人為什麼老要讓自己變得樂觀、快樂。我知道自己不樂觀、不快樂,也沒人能讓我變得樂觀、快樂,所以我只能自己給自己一個力量。

洪鴻:她的個性中如果說有缺陷的話,她的強大就有一點變態,不是一種真正的、健康意義上的強大。20世紀美國心理學家馬丁·塞利曼曾將抑鬱症稱為精神病學中的“感冒”。大約有12%的人在他們一生中的某個時期都曾經歷過相當嚴重的需要治療的抑鬱症,其中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