黯了下來。弄了半天,原來邱問普今天登門不是來道謝,而是來道歉的,兒子給他治好了病,結果還是得不到名額,邱問普心裡過意不去,這才親自上門!
王有財心想:“如果這科不成,那就再下一科?只是不知下一科開在什麼時候,如果是三年後,那耽誤的事兒可就大了!”
楊氏卻想:“風寒這種小病,就算治好了,也賣不出太大的人情!唉,這邱老頭子咋就不得更重的病呢!”一聽兒子得不到名額,邱山主立即降格成了邱老頭子!
王平安卻神色不變,靜等著邱問普往下說,他心中明白,如果今天就是為了告訴自己貢舉名額給不出,那麼邱問普是無需親自登門的,既然親自登門,那麼一定有別的說法!
邱問普說完“不過”,稍稍頓了頓,見王氏夫婦表情沮喪,在自己的意料之中,而王平安卻神色依舊,他心想:“這少年的閱歷和年紀不相符啊,少年老成,竟比軒兒還要強些。”世上盡有聰明之人,就算他心中感到疑惑,可也無從考證,只能在心裡想想。
他不再賣關子,道:“本州學政出於老夫門下,是以每逢科考,他總是把貢舉名冊送於老夫,讓老夫替他把把關,以免讓有名無實之輩混進名冊,如果有那樣的人,那麼進了長安豈不要丟咱們徐州人的臉面!”
邱亭軒刷地展開扇子,連連點頭,認為父親的話十分有理,考不中是小,丟了家鄉的臉面卻是大了!
邱問普笑道:“以平安的醫術,如要考醫科,那是必中無疑的,而在醫術方面,老夫又沒有什麼可以教他的,所以收他為徒,實在有些欺世盜名了!”
王平安忙道:“邱老先生過謙了,晚輩只會胡亂開幾個方子罷了,照你差得遠了!”
邱問普擺了擺手:“咱們大唐並非年年開科,有時三年,有時五載,而本州學風濃烈,欲應考者無數,是以這貢舉名額便成了香餑餑,人人都想得到一個。名冊未出之前,當真是家家不遺餘力,人人各使手段,如此這般,其實名冊一出,便既塵埃落地,沒法改了!”
王有財長嘆一聲,沒吃過雞肉,總見過雞跑,他又何嘗不知這點,可凡事總有萬一,他剛剛還抱有一線希望,現在聽邱問普這麼說,連一線希望都沒有了!
邱問普說到這裡,停了片刻,觀察王平安的反應,見王平安還是神色如常,甚至嘴角邊露出淡淡的笑意。他心中著實不解,今天要說的話,除了兒子邱亭軒外,沒有告訴其他任何人,這少年難道有未卜先知的本事,否則為何面露喜色?可如真的會未卜先知,那應該考卜科,而非醫科了!
邱問普道:“本州學政每科選出的貢舉,從名份上來講,只屬於鄉貢,並非生徒,當然了,老夫那學政弟子雖然在本州算得人物,但在長安卻……卻……呵呵,他是沒有資格選送生徒的,但本州卻有一人有這個資格,那便是刺史大人!老夫雖然不才,但可為平安去遊說刺史大人,讓他將生徒名額送於平安,咱們徐州可是隻有一個生徒名額啊!”
說罷,邱問普哈哈大笑,可笑了半晌,卻發現王氏一家莫名其妙,都不明白他笑的是什麼,他只能咳嗽兩聲,示意兒子為其解說。邱亭軒會意,當即解說起來。
在唐朝,國家是有學校的,在京師有國子監學,地方有四門學,都是要高官或有爵位的貴族子弟才能入學,別看“生徒”二字不大好聽,卻實是豪門子弟做官的一條捷徑。當然在唐朝中後期這個也就不值什麼錢了,但在李世民統治時期,生徒的含金量還是很高的。
貢舉和生徒雖然都參加考試,但因生徒屬於特權階級,所以考起來更簡單些,用現代的話來講,就是他們有針對性的複習題!在京畿地區,附近州縣都設有四門學,因為那裡高官多,各家子弟們湊到一塊,也就能湊出個學館出來,這和鹹同書院這種民辦的書院性質可不一樣。
但徐州卻沒那麼多高官,所以暫時沒有設四門學,但沒有歸沒有,生徒的名額卻是有的。不多,只有一個名額,就是刺史大人的,因為整個徐州有資格讓自家子弟成為生徒,並直接進尚書省報備的,也只有他一個人。
王有財聽罷,大吃一驚,他從來也沒聽過生徒的名字,他一直以為科考是非常公平的,從來也沒想到過,原來這種事情也能走捷徑!
他道:“這這,這不太容易吧!聽邱公子這麼說,那個生徒的名額是留給刺史大人自己兒子的,哪有可能讓給我家平安!”
邱問普一笑,手按鬍鬚,道:“此事就交於老夫,你們不必過多擔憂,老夫擔保明年科考,平安可以順利參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