開啟門做生意,每人十兩銀子的費用在洛陽的富戶官宦中並不是什麼很大不了的數目,因此掏錢的人不少。然而我剽竊“後人”所得來的詩句卻成為了實際上的門檻,有了千古吟唱的絕句,時下之人所對的那些半通不通的狗屁東西自然無法透過考驗,就算真的偶有佳句,如果我不願意,拿出早已準備好的答案便能讓人心服口服,誰能勉強我接客?因此四個月了,我實際上還沒有作過一單生意。
但這樣的日子想必是不長久的。洛陽乃是東漢的首都,權貴之人比比皆是,我一個卑賤的妓女,能夠矜持到幾時?如果不找一個強有力的後臺,我絕對會淪為那些王公貴族們的玩物。而且眼看半年時間已近,我雖然賺進大把大把的銀子,卻離兩萬兩的目標相差甚遠,男人雖然賤卻並不笨,沒有男人會在沒吃到甜頭的情況下甘心做個冤大頭。
微微嘆了口氣,我知道離真正出賣身體的一刻不會太遠了。近日隨著我的名聲大噪,來到春月樓指名見我的人身份越來越高,也越來越難以掌控。跟那些故作清高的文人士子不同,這些人個個驕橫跋扈,現在因為新鮮,還願意遵守這對句的規則,一旦厭煩了,發了橫心要得到我,小小的春月樓絕對擋不住他們。
與其成為他們共同的玩物,不如成為一個人的私寵。我勢必要獻出肉體,但物件必須有能鎮住其他人的身份,可惜這樣的人至今尚未出現,我不禁有些焦急。
雁兒看了看我,輕聲問道:“姑娘,為何嘆氣呢?有什麼心事麼?”
心事?我的心事可多了。我苦笑了一下。
“雁兒,你說,我的第一個客人會在什麼時候來?”
雁兒自然知道我所指的“第一個客人”是什麼意思,不由嘆了口氣說道:“姑娘,這便是命。進了這個門,便是避無可避的事情。”
我不由笑了起來,說道:“才說我嘆氣,你不也一樣嗎?放心吧,既然選了這一行,我便知道會是怎樣的結局,只不過,這對客人的選擇,我們可得留心不是麼?”
雁兒心領神會,微微一笑歎服道:“那是自然。我八歲來到春月樓,還沒見過姑娘這麼高的手段,賺了那麼多銀子,那些人卻連姑娘的手都沒碰到一下。以姑娘這般的聰慧,凡夫俗子又哪裡配得上?”
我還沒來得及說話,卻聽到門外豔孃的聲音傳來:“沒錯,是要好好選擇一下客人,就算是妓女,也不是接客接得越多就能掙得越多的。”
她推開門走進來,我笑著看了看她,沒有說話。想來這個世間,最瞭解我的人就是她了吧?我們倆的關係真的很奇怪,一方面,她瞭解我的想法一如我瞭解她,一般來說這已經足以構成成為朋友的條件,但另一方面,我們卻緊守著各自的利益所在而保持著純粹的合作、或者說是利用的關係。
“現在你的機會來了,快出去見客吧。”她隱晦地說著,我不由心中一動。
在雁兒的陪伴下走出房門,我現在住在春月樓後院的“臨溪閣”裡。“臨溪閣”是後院的一個獨立小樓,我來了之後才取了這麼個名字,原本這裡並不是妓院做生意的地方。不知豔娘從哪裡來的對我的信心,加上我這種賺錢手段的需要,她便把我安排到了這棟小樓,以顯特立獨行,隱晦點明我的與眾不同,有意無意抬高了我的身價。不過由於我的有心規避,這裡至今還沒有男人留宿過。
水漲船高,如今以我的名聲已經不用每個客人都見了,只有那些對出了較好的對子,又或者有些權勢之人才要我親自出面。豔娘不僅讓我去見客,還暗中提示我這客人非同一般,我不由有些好奇,究竟會是誰呢?
嫋嫋走進一樓的客廳,我一眼就看見一個錦服青年坐在房中,五官還算端正,眼神中有著不可一世的囂張,全身上下有一種高高在上的氣勢。我一看就知道這一定是個權貴之後,卻立刻發現他跟其他人的不同。雖然同樣有著對我的垂涎,但他看著我的眼光中卻有著志在必得的炙烈,給我造成了強大的壓力,而他眼中那種淫邪的意味,我雖然衣冠整齊,卻感覺彷彿已經一絲不掛,禁不住心頭一窒,面上一紅。
“這位想必就是飄零姑娘吧?”沒等豔娘介紹,他已經先一步開口了,用滿含著侵略的眼神看著我,充滿了慾望的神態中卻又有著不可忽視的輕賤。我愣了一下,隨即明白了。
妓女,無論多美多有才華,在他眼中不過是一個玩物。雖然來這裡幾乎所有的人都是這種心思,但像他這樣肆無忌憚表現出來的,我卻還是第一次看見。
以小見大,這個人是個不善於、或者說不屑於隱藏自己狂傲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