孩兒的初心就在蘇州的作坊,就在生絲合作社,就在那些普通的織工身上!”
“哈哈哈!”
趙桓朗聲大笑,笑得眼淚都出來了……他竟然站起身,抓著趙諶的袖子,走到了桌案前面,一伸手,將那顆屬於天子的大印抓了起來,隨手扔給了趙諶。
“掂量一下,看看有多重!”
趙諶下意識抱住,險些落在地上,他的心砰砰亂跳,都說老爹不靠譜,現在算是領教了,這可是玉璽啊,萬一摔壞了怎麼辦?
小心肝撲通撲通的。
“一塊破石頭,在乎這個幹什麼!”趙桓很不客氣道:“自從秦始皇以和氏璧為玉璽以來,傳承一千多年,真正的玉璽早就湮沒不聞。而坐擁真正傳國玉璽的王朝,也早就瓦解冰消。由此可見,玉璽到底只是個死物,不能真的保佑江山萬年。”
“那,那父皇以為如何能江山萬年?”
“沒有萬年的江山。”趙桓輕笑道:“為父能守好幾十年,你能守著一二十年,就算是中興盛世了,咱們爺倆之後,最多是當裱糊匠,維持而已,什麼時候維持不住了,趙家的天下,也就到頭了。”
趙諶目瞪口呆,傻傻看著老爹,咱別開玩笑成不?哪個皇帝不盼著江山永固,千秋萬代,怎麼到了父皇這裡,彷彿盼著江山完蛋一樣。這也太扯淡了!
“父皇,孩兒以為父皇之言不妥,大宋江山……”
趙桓突然擺手,攔住了趙諶,沒讓他說下去。
“你先把為父的話聽完了……想要求江山穩固,其實最好的辦法就是恢復周禮,當真分封天下,恢復三代之治,沒準還真能維持幾百年的江山。”
趙桓並沒有撒謊,恢復等級制度,的確能維持社會穩定,而極致的等級,就是三哥的種姓制度,那玩意能保證豪門傳承千年,依舊呼風喚雨。
只是那種建立在等級之下的穩定,真的有價值嗎?
“提到唐朝,人們都喜歡說貞觀之治,講武則天,談玄宗和楊貴妃,盛唐風華,萬世景仰。可殊不知,安史之亂以後,尚有一百多年苟延殘喘,只是哪一段都被人們給忘卻了。”
“治國之道,就是如此。銳意進取,必然帶來反噬,抱殘守缺,倒是能得一時的安然。”
趙諶耐心聽著父皇的解釋,他鎖著眉頭,不停晃腦。
“父皇,孩兒不願苟且偷安,更不想抱殘守缺。只求超越漢唐,成就前所未有的皇宋盛世。其餘的事情,孩兒管不了!”
趙桓再度發笑,兒子的反應在他的意料之中。
甚至這個結果就是他慫恿出來的。
“行了,現在說說,你要講的事情吧。”
趙諶微皺眉頭,因為他還弄不清楚,這些事情的聯絡,只能老老實實道:“孩兒現在手上,有著五千萬緡的產業,由於數額太大,還請父皇定奪!”
說完,趙諶竟然跪了下來。
趙諶是公認的第一太子……手上的權柄大到誇張,而趙桓對他的容忍也出乎預料。
只不過凡事都有極限,隨著趙諶從市舶司借來五百萬緡,隨後在江南一番折騰,收購了許多作坊,又抄了幾個豪商。
他現在的產業保守估計,已經超過了五千萬緡,這還不算生絲合作社,也不算棉農協會……他不光有錢,還有數以萬計的織工,以及數量更多的桑農。
這既是一股無與倫比的力量,也是巨大的隱患。
趙諶這個太子,的確是強得離譜……到了這一步,哪怕是有戰神衛青當舅舅的戾太子,也遠不及趙諶。
如今就看趙桓是不是有超越漢武帝的心胸了。
“你去了一趟江南,找到了支援你的力量,也拿到了這一筆資本……那為父就好好教你:這筆錢不是你能隨意支配的,並不屬於你太子殿下,而是屬於那些織工,桑農,你不過是替他們理財罷了。”
趙諶一怔,隨即用力頷首,老爹說到了要害。
“既然如此,你就需要替他們爭取市場,把這一筆財富滾雪球一般,壯大起來。”趙桓神色嚴峻道:“你既然選了銳意進取的道路,就需要明白,一旦工業飛速發展,不管是城市,還是鄉村,都會急速變革。終究有一日,天下就會變一副面孔,變得你也駕馭不住,到了那時候,你又該怎麼辦?”
趙諶沉思之際,趙桓又幽幽道:“父皇可是剷除了整個士人集團啊!”
趙諶大驚,臉色變了三變,難不成有朝一日,還會有人把跟不上變革的皇帝廢掉?
“父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