兀。
想到此處,他情不自禁的拽了拽澹臺玄的衣袖,示意澹臺玄向那邊看,澹臺玄把目光轉過去,此時這個寫字的老者也抬起頭來,兩人對視了一下,那老者好像沒怎麼注意澹臺玄似的,把目光轉開,然後又在禮單上寫字。
這個老者的眼光混濁,和很多老人一樣,滿臉皺紋,刀刻一般,帶著歲月滄桑的痕跡。看他清瘦的形容,應該是個隱沒於煩擾塵世中,一個落魄無依的垂老儒生,也許是滿腹經綸,也許是祿蠹書蟲,看不出有什麼特別的地方。
可是就是因為這個老者實在看不出有什麼不妥,站在這裡才顯得特別不妥。
賀家是武林人士,就算要寫禮單,也不應該請來這樣一個年邁的老者,這個人看上去好像一根在深秋裡搖曳欲折的枯草,孤零零地插在賀家大廳這片金壁輝煌上。
心中充滿了好奇,列雲楓就想過去,卻被秦思思一把拉住,按在椅子上,看看澹臺玄和秦思思都坐下了,他們這張桌子靠著門口,比較不起眼,因為挨著門口,來來往往比較雜亂,所以沒有坐過來,坐在這個角度,四周發生的一切都看得清清楚楚。
坐著看了一會兒,沒見有人過去送上禮金,可是那個老者還在刷刷點點寫著字,寫得特別認真,好像剛入學的童生在描紅一般。
列雲楓的眼光就盯著這個老者,正好那個老者一抬頭,兩個人四目相對,這老者忽然衝著他呲牙一笑,列雲楓情不自禁地打了個寒戰,他還沒見過如此陰冷的笑容,讓人渾身的汗毛都不知不覺地豎了起來。就是瞬間而已,老者依舊是那副老態龍鍾的表情,低著頭,佝著肩,認認真真地寫字,好像什麼也沒發生過,連列雲楓都覺得自己方才一定是錯覺,這樣一個老者,怎麼會有那樣陰冷的笑容?
而且,那個笑容有些熟悉,列雲楓忽然感覺這個老者自己在哪裡見過。
他疑惑地望向澹臺玄,澹臺玄一點兒也不在意那個老者,只是看著壽字下邊空著的兩把椅子,靜靜地出神。
列雲楓只好附在秦思思的耳邊:“姑姑,那個記帳的老頭你看見了嗎?”
秦思思端著一杯茶,輕輕地吹著上邊飄浮的葉芽:“怎麼了?”
列雲楓低聲道:“這個人很古怪,姑姑認識嗎?”
秦思思也不抬頭:“你看看大廳上多少人?”
多少人?
列雲楓掃了一眼:“能有一百多人吧。”他奇怪秦思思為什麼問這個問題。
秦思思又道:“他們有什麼相同?有什麼不同?”
又看了一眼,列雲楓搖頭。
秦思思淡淡地道:“他們活著的時候也許不同,死了以後就沒有什麼不同了。”她說著,放下了茶盞。
有毒?
有人下毒?
列雲楓的心裡立時轉過這樣的念頭,可是為什麼要在壽宴上,給這麼多人下毒?下毒的人是誰?
如果那個想殺賀思危的人,是要所有來的人看著賀思危死的話,除了報仇雪恨,另一個目的不外乎讓這些人把事情傳播出去,讓更多的人知道賀思危已然死去。但是如果下了毒,這些人都死了,誰還替他傳信兒?
還是,殺人的是一個人,下毒的另有其人?
他想到這兒,也端起一杯茶來,左看右看,也沒看出什麼毛病,雖然所學不全,可是以他的能力,起碼能看出這茶中有毒。
澹臺玄低聲道:“什麼毒?”
秦思思搖頭:“醉仙散。”
醉仙散是麻藥中的上品,無色無味,溶於水,微量就可以將人麻倒,倒是它與普通麻藥不同的地方,普通麻藥會連人的神智一切麻痺,中了麻藥的人都失去知覺,但是中了醉仙散的人雖然無法動彈,但是神智是清醒的,發生的一切事情都瞭如指掌。
如果服用醉仙散過量,會置人於死地,死去的症狀如有酗酒喪命。
秦思思皺眉:“奇怪,”
澹臺玄道:“下的劑量不大?”
秦思思點頭:“只能讓人行動遲緩不便,然後輕易地發現自己中毒,這樣劑量少得奇怪。”
微微的冷笑浮在澹臺玄的嘴角:“看來今天還真有意思。”
殺手來殺人,在眾目睽睽之下來殺人,目的是讓人知道有人殺了賀思危?
有人下毒,目的是讓人發覺有人下毒?發現之後呢?有人來解毒?會很巧合地出現一個郎中為大家解毒?應該有這種巧合,這裡邊有這麼多的江湖人,說不定會解毒的郎中會有好幾個,何況嚴格的說,醉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