線昏暗,好半天孟而修才確信,自己在一個連視窗都沒有的石頭牢房中。
啊~~
孟而修慘烈地嘶叫了一聲,這個不是現實,一定是場惡夢。
惡夢,怎麼證明是場惡夢?他身體受困,無法挪動,情急之下,咬了下舌頭,又發現自己的下頜已經被捏下來了,連咬舌頭都不能咬,是怕自己咬舌自盡嗎?
絕望,孟而修開始絕望,怎麼這種疼痛的感覺是真的嗎?憑他的經驗,也是恐懼的事情,怕是越是真的了。
不可能。
一邊想著不可能,一邊會回憶發生的事情,自己中了毒,然後人事不知了。當時那麼多人看著,皇帝會不會請來太醫?太醫看得出看不出自己中毒?也許就是要讓所有的人都看見,廣平郡王孟而修忽然病急猝死,那麼既除去了自己這個眼中釘,又掩飾住了所有的秘密,孟而修越想越是冷然,脊樑上冒出密密的汗珠。
牢門吱呀吱呀地慢慢開啟,一束光線射了進來,刺得孟而修睜不開眼睛。
一個很淡然地聲音:“孟而修,你不是一直認定哀家還活著嗎?你陷害林瑜,不就是要逼哀家出來嘛?哀家看在你曾經倒戈輔助先帝、剿殺武宗的份兒上,來見你最後一面。想說什麼,說吧!”這個聲音淡然,帶著高高在上的傲氣,還有一種嘲弄,勝利者的嘲弄。
孟而修抬頭,終於清清楚楚看見了慈慧皇太后的臉,這張臉上幾乎沒有留下歲月侵蝕的痕跡,還是當年那樣的美麗,只是時過境遷後,這張臉上多了雍容華貴的冷意。
慈慧皇太后的身邊,還有皇帝、列雲楓和林瑜,除此之外,再沒有別的人了。
孟而修點頭,他說起話來很是艱難,因為下頜被捏下來,吐字不是特別清晰:“壽容公主,公主千歲,老臣終於又見到千歲了!”他的聲音還是有些沙啞,神色帶著嘲諷和怨恨。
慈慧皇太后微笑,滿眼不屑:“孟而修,你已經不是老臣了,現在廣平郡王府裡,再為你操辦喪事,從今而後,這個世上已經沒有孟而修這個人了,你不再是任何人的臣子,其實,你早就不打算受臣子之分了吧?”
中毒,孟而修又想起來自己中了毒,如果方才僅僅是猜測,現在從慈慧皇太后的話語裡邊,孟而修已經得到了證實。細想那中毒的症狀,和心疾發作時那麼想象,又是在御宴上,皇帝一定當時就找太醫來看,太醫診斷之下,恐怕該宣佈自己是心疾驟發猝死,那麼多人看著,自然不會有人懷疑了。然後賜下棺槨,成殮屍體時就可以偷龍轉風了,棺槨要是從皇宮中抬出去,按照規矩要釘死了棺槨,蒙上紅綾子避邪。他們一定弄了個別的屍體冒充自己,皇上吩咐釘的棺槨,誰敢去開啟驗看?何況自己的府裡,除了那些姬妾,並沒有別的親人,那些姬妾平時只知道裝媚邀寵,哪有一個是有些見識的人?自己平時就怕身邊兒的女人干涉大事,所以稍微有些見識主意的女人,統統被自己弄死了,只剩下些美麗但是無腦的女人,他要的也一直是玩物而已。現在看見抬回來的棺材,只怕是大難時來各自飛,各人去收拾自己的私房錢,去搶奪瓜分自己的金銀,哪裡還顧得了看看自己是不是真的死了?
難道從今而後,自己就在這個暗無天日的石頭牢房裡邊度過殘生?孟而修打了個寒戰。
皇帝恨道:“孟而修,你欺朕太甚,當年你去殺朕,朕都不跟你計較了,你居然不知道感恩,還暗中要謀反,實在是罪大惡極,應該凌遲處死!”他越說越氣,恨不得將孟而修生吞活剝了,才能解心頭之氣。
一步錯,滿盤輸。
孟而修全然沒了顧忌,冷笑道:“可惜,你就是再氣,也不敢明著殺我。因為你的母后,不但是前朝的壽容公主,還是無節不貞的婦人!先是和先皇苟合生了你,然後又嫁給了林容達,生了林瑜!這樣的女人在民間都是要受萬人所指,都是要釘門板,浸豬籠,居然成為皇太后,真是滑天下之大稽,真是可笑之極,無恥齷齪!可惜上天不長眼睛,只差那麼一點點兒,終究還是讓你們騙盡了天下人!”
聽到孟而修侮辱母親,皇帝勃然大怒,飛起一腳就要踢人,慈慧皇太后恩了一聲,皇帝才收了腳。
慈慧皇太后淡然道:“哀家與先帝結為夫妻,是由父皇做主,有龍川做媒,可恨武宗不念兄弟之情,殺了哀家的父皇,欺凌了哀家的母親,害得哀家的母親投井自盡,武宗還以哀家這一脈的親人為要挾,逼迫哀家嫁給林容達,哀家之嫁,為的是保全好多條人命,名節固然重要,人命更關天地,先帝早已經釋然,哀家也無愧於心,孟而修,你不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