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同志,”村委會主任扶老太太上了炕,“她是於錦秀的姨,對老事比我門清。”
老太太盤腿坐在炕上,抽起大長煙袋杆。
“老大媽。我向您打聽個事。這屋的於錦秀好好的怎麼上吊了呢?”
“好啥?錦秀就一個兒,不爭氣。前些天,來了個男人,他說是德威一塊兒跑買賣的朋友。他跟錦秀說,德威惹禍,讓人家開槍打死。那人還帶來了照片,德威讓人打死的照片。當天夜裡,錦秀就在房樑上吊死。天擦亮才讓她老頭子看見。鬆開繩,人早冰涼了。”
“老大媽,您怎麼知道於錦秀是由於她兒子死,她才自殺呢?”
“晚上,錦秀到我家串門,說了這件事。她說活到頭了。我還勸她幾句。”
‘老大媽,聽說於錦秀原來還有個閨女,您見過這閨女嗎?“
“是個野種。小時候被人接到城裡去,再也沒回來過。”
陳虎拿出小女孩與青年的合影,讓老太太看。
“大媽,您老看看於錦秀的閨女是照片上這個小女孩嗎?”
老太太看看照片,又看看陳虎。
“照片怎麼跑到你那兒去了?錦秀沒事就看這個照片,看了哭,哭了看的。連我也不知看了多少遍。這小丫就是那個野種。”
“您幹嗎叫她野種?她沒爸爸產
“錦秀沒出嫁,就生出這個丫頭,她才一輩子抬不起頭來。連德威都罵他娘,還動手打呢。再加上錦秀她爹的成分是地主,為這個野種她沒少挨鬥。大會小會批了她好幾年,非讓她交待出誰是小丫的爸爸。她死活沒說。那陣子,村裡來了幾十個知青,有一個就是小丫的爸爸。到底是誰,誰也不知道。鬥她的時候,知青挨個兒上去抽她的嘴巴,罵她是地生嬰。知青挨個都上去打她,一個也沒拉,下手都夠狠。原以為這一打,錦秀就招了,沒想到她還是不說。到現在,錦秀也不說誰是小孩她爸。”
“大媽,站在小丫旁邊這個人是誰呀?”
“忘了他叫什麼了,也是插隊的一個。”
“是他把小丫領走的嗎?”
“不是他。他先來了一趟,說代表知青來看著貧下中農,就走了。後來把小丫接走的我記得是兩個女兵,說讓小丫參軍,當雜技演員。就這麼走了,再也沒回來。”
“侯德威這個人怎麼樣?”
“他?他爹什麼樣他就什麼樣。他爹是個二流子,有錢就賭。他從小就是個壞種,什麼事缺德他幹什麼事。錦秀沒少挨他打。兒子打親孃,這就是頭畜生。要我看,畜生死了更乾淨。沒想到錦秀沒想開呀。”
陳虎知道再問也問不出什麼,就站起來說:
“老大媽,麻煩您大冷天辛苦一趟。我送您回家吧。”
村委會主任忙說:
“不用了。我去送。”
老太太下了炕。
“你們誰也別送。幾步道。”
老太太出了屋,走起路來腳步堅實。陳虎和村委會主任送老太太出了院門。
“於錦秀上吊的繩子在哪裡?”陳虎問。
“在村委會。我給你拿去。”
“我們一塊去拿吧。繩子保持了原樣沒有?”
“老侯頭用鐮刀割斷的,別的都沒動。”
“我拍幾張照片,然後咱們去取繩子。”
陳虎從於錦秀上吊的房梁開始,把一明兩暗的三間屋每個細部用尼康FS相機拍照,院子、院門,也拍了照。最後在與小女孩與青年拍照的地方又拍了幾張環境照片。
陳虎覺得已經逼近了真相的邊緣,但還必須進一步解開吳愛坤生父的身份。他對村長說,能不能找到一個對當年插隊知青比較瞭解情況,而這個人又與侯德威的母親來往比較密切的人。
村長想想後說,倒是有這麼一個女人,她叫侯如月,當年與插隊的一個知青結了婚。知青為了返城,與她離了婚。但侯如月已經不住在本村,嫁到了縣城,聽說在縣供銷合作社工作。
陳虎與村長告別,搭車前往縣城。
在縣供銷合作社,陳虎找到了候如月。她是個俊俏的女人,玲瓏嬌小,根本不像是農村婦女。雖然已年近五十,但看上去要年輕許多。
陳虎說明了來意,出示了證件。
“於錦秀上吊了?”候如月驚歎一聲,“她的命太苦啦!”
“候如月同志,我想了解一些於錦秀與一個插隊知青戀愛,並生下一個小女孩的詳情。你對於錦秀比較瞭解,能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