丫鬟訕訕一笑:“金嬌小姐也是樓裡的老人了,不過不同於行首,像我們小姐這樣的歌伎,一般按時辰算,一個時辰五兩上下。再年輕些的小姐,可能就一二兩……哦,這是還沒給樓裡算分成的,樓裡還要扣去稅收……”
季鳴月的臉上寫著兩個字:好貴。
丫鬟看出來了,朝她笑了笑:“畢竟歡凡樓是海州七十二酒樓之首……讓三位見笑了。奴婢還有事要忙,就先告辭。”
她說完行了個禮,就加快腳步趕緊溜了。
三人面面相覷了一會兒,季鳴月朝方景星抬了抬下巴,後者“嘖”了一聲,兩三步走上前,又敲了敲門。
裡邊傳來一聲語氣不大好的話:“什麼事!”
方景星乾脆道:“司理院辦案!”
裡邊傳來幾聲奇怪的聲音,猜不出是什麼,但很快就有很輕但急促的腳步聲傳來,沒過一會兒門就開了,一位約二十出頭的貌美女子笑臉相迎,她看了看後邊的兩個女人,然後瞧著最前邊的方景星,娉婷地行了一禮:
“小女子這廂有禮了。”
方景星縮了縮脖子:“免禮免禮!”
他心想哎呀天哪這嬌滴滴的聲兒真是剛剛在裡邊喊“滾”的那位?
季鳴月瞅了瞅李金嬌,其實長得也好看的,丫鬟口中的那個客人,估計是點不起任嬌嬌,存心尋個倒黴蛋找茬來的,不過是想給自己可憐的自尊裝腔作勢一番。
向思寧朝李金嬌禮貌一笑:“金嬌姑娘,方便我們進去說話嗎?”
李金嬌側過身:“自然方便,三位請進。”
三人進屋坐下後,因著丫鬟剛剛被她支走了,李金嬌就自己給他們倒茶水,大概是職業習慣,倒到方景星面前那杯的時候,還給他拋了個媚眼。
方景星雞皮疙瘩就起來了。
李金嬌的屋子佈局和任嬌嬌所住的凝香閣差不多,就是小了些,又少了點金碧輝煌。她沒有選擇坐在廳堂窗邊的扶手椅上,而是貼著三人一同坐在了圓桌邊,臉上笑盈盈的。
這態度……也許是經過任嬌嬌那一茬,她們還有些受寵若驚呢。
……方景星除外,他搬起椅子朝遠離李金嬌的方向挪了挪。
但大概是職業病吧,李金嬌的視線大多數時候都是貼在他身上的。
“咳,金嬌姑娘,”季鳴月見方景星一臉不自在,差點沒笑出來,“我們來找你呢,是為了問鄭婉兒的事情。”
有人同她說話時,李金嬌畫著漂亮眼線的嫵媚眼睛就會看向那人:“婉兒姐姐?好啊,你們問吧,奴家知道的都會說的。”
季鳴月:“你同鄭婉兒關係如何?”
李金嬌想了想:“還算熟稔。婉兒姐姐是樓裡姐妹們的榜樣,她生前的風華絕代,我們人人嚮往。”
季鳴月點點頭:“表面上是嚮往崇拜的,其實心裡是……”
“其實心裡多少是有些……”李金嬌差點順著她的話說下去,話到嘴邊連忙打住,“姑娘莫要逗人家,我們姐妹之間的關係好著呢!”
季鳴月直接貼臉:“是嗎,你和任嬌嬌的關係也很好?”
李金嬌的臉上笑容僵硬了瞬間,很快就恢復了正常:“嗐,我猜是樓裡的那些碎嘴丫鬟們說了些什麼,這才讓姑娘您誤會了。您看嘛,樓裡姐妹這麼多,大家一起過日子,哪有不鬥嘴的時候?”
季鳴月這會兒已經居然有點佩服她:“你……你真體面啊。”
李金嬌朝她羞澀一笑:“多謝姑娘誇獎。”
方景星心中更懷疑了,左右看了看屋子,什麼都沒有。
李金嬌問他:“公子,您是在找什麼?不如奴家給你尋來?”
方景星說:“剛剛我在門外敲門時聽見裡面有人怒氣騰騰地喊‘滾’,又扔了不少物件,乒乒乓乓的很是嚇人,那人可還在屋中?”
李金嬌:……
“呵呵呵……公子真會說笑。”她似乎無法有更多解釋,連忙轉移話題,“啊,說起嬌嬌妹妹,其實她對婉兒姐姐的瞭解會更多些呢。”
意思就是想讓她們去找任嬌嬌。
季鳴月笑了笑:“我們先去了任嬌嬌那,又去趙姑姑,聽她說因為你前兩日說了鄭婉兒不好聽的話,所以任嬌嬌和你吵了一架,確有此事?”
“啊、這……這是……”
大概是沒料到她們已經從別人口中打聽到此事,李金嬌臉上難免驚慌失措了一會,她垂著眼睛左看看右看看,似乎在想怎麼應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