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春終於過去,立夏之後,天氣開始慢慢轉暖。
這幾日的司理院說忙也不忙,沒出現什麼特別困難的案子需要勞心勞力地去查;說不忙也忙,那些小案子還有雜活總是辦好了又接上來,彷彿無窮無盡似的。
這日傍晚,幾人外出辦案回來,季鳴月直接往椅子上一癱,頗為不滿道:
“破案子!什麼玩意兒……”
“真服了這些腦子有病的,”就連方景星也忍不住吐槽道,“原以為是一出入室搶劫殺人案,我還可憐那個任有斌……煩死了。”
“可不是腦子有病?”說實話,宋書遠辦過的案子不少,但次次都有不一樣的奇葩讓他震驚,“也不知道那任有斌怎麼想的,不過是看到他娘子買菜的時候與賣豬肉的屠戶談笑了兩句,就疑心她紅杏出牆。”
“這也就算了,也不去找他娘子問個解釋,居然蒙起臉來裝惡徒去強姦他娘子?怎麼想的啊?現在好了吧,年紀輕輕的姑娘不堪受辱自殺而亡,他倒還覺得是那個屠戶殺的!結果人家根本就不認識他娘子。”
常許想到他們去找那個屠戶問話的時候,那大漢滿臉茫然的模樣,連手中剁骨的大刀都舉在空中忘記放下了,麻蠅嗡嗡嗡地飛來飛去彷彿在訴說他心裡的無語。
常許不由得覺得那副畫面實在好笑,搖搖頭無奈道:“真是無妄之災。”
“可不嘛?”方景星冷哼一聲:“那任有斌就是豬腦子,強姦完他娘子後就跑了,也沒處理後事,裝入室搶劫都不偷點東西走,處處都是破綻,結果還沒等他假惺惺地回來裝作若無其事呢,鄰里就發現他娘子自殺、直接報官了。”
他翻了個白眼:“你們還記得他見到我們的時候那不知所措的模樣嗎?我當時還以為他是被這噩耗嚇傻了,結果?呵呵,那表情裡藏的情緒不要太豐富嘍。”
“豬腦子?”季鳴月“切”了一聲,“我看他聰明得很!”
幾人都覺得這任有斌的所作所為莫名其妙、完全沒有邏輯道理可言,可笑至極,這會聽季鳴月說他聰明,不由得好奇地看向她。
“哦?怎麼說?”宋書遠好奇小徒弟的看法。
“師父……咳,”季鳴月忽然覺得不太好,於是轉向方景星,“問你呢,如果你發現你的娘子疑似和別人曖昧,又正好被你抓了個現行,就假裝吧,你看到那個屠戶和你娘子調笑,那你會怎麼做?”
方景星試圖代入,但是代入不了,於是斟酌道:“衝上去撕破臉?大家把話說清楚。反正我可忍不住一聲不吭的,一直想些有的沒的。”
“是吧,”季鳴月道,“那為何任有斌不這麼做?”
“他不敢?”常許道,“怕和他娘子撕破臉,鬧得一個和離的下場。”
季鳴月:“有道理。”
宋書遠回想那個屠戶的模樣,身材是又壯又結實,尋常剁肉剁骨頭的右手肌肉非常發達:“……也許還是害怕那身強體壯的屠戶一怒之下怒揍他一頓。”
季鳴月說:“非常有道理!你們看,這任有斌沒什麼正經營生,平時做閒漢(類似於跑腿小哥)也是懶懶散散的,愛接活就接,不愛接就偷懶,他娘子在家裡去討了做小兒玩具的零活,兩人賺的錢加起來才勉強度日。”
“俗話說得好,誰掙錢誰說話聲兒大,這任有斌自知自己在娘子面前說話聲兒大不起來,就他這條件,討到這麼個娘子真是祖上燒了高高高香了,又能掙錢又能幫他解決需求日後還指望著給他生娃,那就算是發現了她娘子紅杏出牆、也是不敢撕破臉的。”
“再說那個屠戶,在海州府有門店、身強體壯的,一個胳膊有他腦袋那麼大,一掄子下來任有斌人都沒了,哪裡不比他強?就是他娘子真和對方好上了,這任有斌也只有強撐著笑道恭喜的份兒。”
“哦~~”方景星這麼一聽就想明白了,“所以他不敢挑明瞭講是因為他自卑、覺得自己不如人家啊。”
季鳴月強調:“自卑又狡猾!這人看著是辦了蠢事,其實他壞得很呢。如果他娘子沒死,任有斌接下來的戲碼我都想好了。先是裝作大吃一驚、憤怒至極的模樣,大罵那個‘惡徒’罪該萬死,對娘子的失身表示自己的痛心和難以接受。”
“之後在娘子悲痛欲絕的的哭泣之中,表示出自己的寬宏大量和不計前嫌,強調自己多麼多麼愛她,這才會接受她一個被迫紅杏出牆後‘髒了’的女子,從而讓他娘子感恩戴德。”
“何止感恩戴德?”宋書遠臉上露出鄙夷的神情,“那姑娘愧疚不已,連自己心裡那關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