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了,腰桿挺得筆直,神態也更加從容自在:“久違了八小姐。”
果真是他,謝姝寧難得見到個勉強算是熟人的人,心裡頭的緊張不由少了些許,鎮定了幾分。
“印公在下面等著您呢。”小潤子微笑著,在前頭領路。
謝姝寧這才發現,要沿著石階往地下去。跟著小潤子走了幾步,她猛地想起來,東廠的監牢,可不就藏在地下……這般想著,腳下的石階似乎都顯得陰森冰冷了許多。
石階一層復一層,兩旁隔幾步便點著一盞燈,光線其實還算是明亮。
走過一個拐角處,眼前突然出現了個人,謝姝寧唬了一跳,下意識往後退了一步。
小潤子尷尬地看她一眼,輕聲提醒:“是印公。”
謝姝寧聞言抬頭看去,倚在牆根處紅衣勝火的人,可不就是汪仁。
她訥訥開口:“見過印公。”
汪仁已在這等了好一會,上下將她打量了一眼,眼尖地發現她眼睛微腫,似是哭過,不由皺起眉頭來,“你娘不在家,有人欺負你了?”口氣親暱自然,像相熟的長輩。
謝姝寧站在最後幾級石階上,居高臨下地看著他,驀地淚如雨下:“還請印公救救我娘——”
汪仁大驚,還當是自己聽差了,忙問:“你娘不是去了惠州?”
聽到這話,謝姝寧心中忽然一定。
他知道母親去了惠州,這是否說明,他的確有暗中派人探知母親的下落……
“正是在惠州出的事!”謝姝寧雙目紅腫,面上皆是淚,以手撐牆方才立住,“五日前,孃親便不見了蹤影,至今杳無音訊。”
汪仁也不知從哪掏出塊雪白的帕子來,遞了過去。他是個宦官,也不用避嫌,直接伸手就將謝姝寧扶下了石階,口中道:“既到了我這,何須以淚搏可憐,這般要事自該擦了淚同我細說一遍。”
謝姝寧訕然,她到底還是不習慣同汪仁談事。她接了帕子,面上本無脂粉,只用帕子胡亂一擦便是,旋即正色起來,將事件經過細緻地描述了一番。
汪仁聽完一張臉黑得似要往下滴墨。
“事到如今也不必瞞你,我的確派了人去惠州,只是去的比你娘晚,算算日子五日前怕是剛入城。”所以,究竟有沒有趕上,誰也不能肯定。汪仁沉著臉,凜然道,“我這就親自去一趟惠州。”
第293章 汪的報恩
屋外漫天飛雪,天寒日短,冷風不止。
這天,是愈發的冷了。冬陽偶爾從厚厚的雲層後露出半張臉來,沒等晴上一會,便又躲了回去,天色便只能繼續陰著。
成國公府裡的臘梅盡數開遍時,汪仁已進了惠州城。
從吩咐小潤子隱去他的行蹤,將肅方帝伺候妥當休要尋他,到策馬離開京都,他只花了半個時辰。自京都到惠州,快馬加鞭亦要五日光景,他這一回,卻硬是將路上所需的時間又給縮短了一半,生生跑死了兩匹馬。
上等的西域馬,可日行千里。
一匹可換西越本地的馬數十匹,卻在這趟行程中,累得癱倒在地,再無力賓士。
由此可知,馬背上的人,亦是倦極。
汪仁一行人入城之際,已是夜半時分,城門已閉,守門的官兵拄著長槍昏昏欲睡。
他勒馬停步,算了算時辰,眉頭微蹙,吩咐隨行的扈從上前去叩門。
他等不到明日天明之後開了城門再入城去,今天夜裡,他就必須進城。
天上月明星稀,黑沉沉的雲層低低浮在頭頂上方,地上卻沒有雪。惠州比京都天暖,終年也見不到一兩場大雪,何況如今尚還不是隆冬之時。但夜裡的風呼嘯而來,仍凍人的很。
汪仁穿著灰鼠皮的大氅,坐在高高的馬背上,迎著夜風眉頭忍不住蹙得更緊了些。
他遠目望去,耳旁忽然傳來一陣嘈雜的聲響。
高牆之上。有人在說話。
他攥著韁繩,依舊未動。
過得片刻,兩扇厚重的門扇自內緩緩被開啟來。露出中間恰好可容納一馬通行的寬度。
汪仁揚手,朝身後比了個走的走勢,隨即身子往下一伏,揚鞭策馬,一陣風似地掠過了城門,進了惠州城。
另有兩匹馬在他身後,緊緊相隨。
駿馬揚塵而去。倏忽間便沒入黑暗不見身影。
城門重新閉門,守門的官兵一邊一個,心驚膽戰地悄聲交談起來:“方才那個。是誰?關了的城門,竟也能叫大人說開便開?”另一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