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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部分

糊糊塗塗,忘卻面目本來;遂爾顛顛到到,一任形骸所寄。若教盡識前生,移換正非一處;偶然洩漏機關,輒共驚為怪異。那知本是輪迴之場,何必認作駭人之事。

說話的柳公盛德,不宜無後,故天錫佳兒,此固理之當然。那桑公未嘗不是正人,卻如何有女無子?看官有所不知,桑公雖無子,其宗祀原未斷絕。他有個侄兒叫做桑維翰,初因避亂,徙居他鄉,後來功名顯達,延了桑門一脈,子孫繁衍,正與柳家一般。此是後話,傳中不能盡載。

且說柳公當日把夢中所見藏在肚裡,並不向人提起。夢蘭、夢蕙見柳公生子,十分欣喜,彌月之後,各出珠玉錦繡為劉哥作慶。柳公大排筵席慶喜,就為夢蘭、夢蕙餞行。飲酒間,柳公對二女道:“常言:‘無官一身輕,有子萬事足。’我向來艱於得嗣,今幸生此兒,吾事已足,即日當上表乞身,告歸林下。你兩個先往長安,我上表後,亦將入京面謝天子,相會當不遠也。”夢蕙道:“梁郎既蒙欽召,爹爹不日也要還朝。”夢蘭道:“爹爹好生保護幼弟,孩兒們此去京師,專望爹爹到來相會。”當晚席散,即收拾行李。次日拜別柳公,帶了從人起身上路。劉繼虛親自送出境上,珍重而別。夢蘭此番有夢蕙作伴,一路上說說笑笑,所過山水勝景各有題詠,互相唱和,甚不寂寞,比前番慌慌張張,藏名隱姓,避入劉家之時,大不相同。經臨館驛,無不小心承應。那一日,來至鳳翔府河橋驛中,天色已晚,驛丞接著夢蘭、夢蕙,分付今晚即於本驛安歇,明日早行。從人領命,各自四散歇宿。夢蘭、夢蕙同住一房,錢乳孃等一班女侍,因路途辛苦,到得黃昏都想要睡了。夢蘭打發他們先睡,自己與夢蕙挑燈對坐,分韻賦詩,且自得意,那曉得有人在那裡暗算他。正是:

前聞路有歹人,故特避入他所。

今番出其不意,禍到臨頭怎躲。

且說賽空兒等到二更以後,悄地拿了腰刀,潛至驛後,飛身上屋,盤過了幾帶房子,直至夢蘭、夢蕙臥房屋上,輕輕撬開瓦楞,望下張看。只見兩位夫人還在燈下閒話,兀自未睡。賽空兒不敢驚動,且蹲伏在屋簷邊,要等他睡後,方才下手。少傾,夢蘭、夢蕙賦詩已完,大家吟誦稱讚一回,覺得夜深了,才攜燈就寢。剛剛伏枕,燈尚未滅,兩個似夢非夢,大家都見燈前現出一位神人,綠袍象簡,好似判官模樣,指著他兩個說道:“兩位夫人好大膽,外邊現有刺客要害你,如何便睡?我今特來救你。我乃森羅第一殿判官房元化是也。小女房瑩波負了你夫家梁氏大恩,蒙梁狀元不念舊惡,將他骸骨改葬,故我今來報德。但你那半幅迴文錦,須權付我拿去,異日送還。”說罷,轉身向外便去。夢蘭、夢蕙正要問時,忽聽得屋上有人大叫一聲,撲的一響,像有人跌落地的一般。兩個一齊驚覺,連錢乳孃等一班女侍也都是嚇醒,忙起身掌燈,向庭中看時,只見一人到在地下,身邊撇下鋼刀一把。原來賽空兒在屋上窺見兩位夫人睡了,正待下屋行刺,忽見屋簷前閃出一位神人,把手中象簡向他頂門上狠打了一下,一時疼痛難禁,忍不住一聲叫喊,不覺連身跌落地來。正是:

神威顯嚇,鬼事驚心。昔日一小姐月下妝魔,不過一戲再戲;此夜兩夫人燈前見鬼,卻是千真萬真。信乎人忘德;鬼不忘德,果然人負人,天不負人。若說打到賽空兒的手段,只算為女兒報怨;為何刺殺房瑩波的時節,偏不見判官顯靈?總為公義所動,非因私恨欲伸。瑩波替死,或到是房判官從空轉移,棄捨己女;判官救命,安知非房瑩波有心贖罪,叮囑父親?今日館驛中夢兆,昭然可據;前日公堂上鬼話,豈是無因?

當下,錢乳孃等一片聲叫:“有賊。”驚動了外面巡更的驛士,拿著火把器械一齊擁進,把賽空兒拿住,用繩綁縛了。夢蘭傳喚驛丞過來,責罵他巡邏不謹,容歹人直入臥內行刺,好生可惡。慌得驛丞連連叩頭,稟說:“這廝自稱鍾防禦老爺標下打差官軍,有腰牌可據,故留他在驛門首耳房中暫歇,實不知他是歹人。”夢蕙道:“既是鍾防禦的打差官軍,為何卻到此行刺?今即著你將這廝縛送該地方官勘問。我們要緊進京,不在這裡等回話了。勘問明白,解他到京發落罷。”驛丞叩頭領諾,即命驛卒將賽空兒押去空房中吊著,等天明解官。夢蘭、夢蕙自與從人收拾行李,打點起身。檢看囊中,那半幅迴文錦已失其所在,大家驚歎夢中神語之奇,不在話下。

且說驛丞至明日鎖押了賽空兒,一步一棍,解到鳳翔府裡。那鳳翔知府就是昔日捉拿賈二、魏七的張太守,當下聽了驛丞稟詞,便把賽空兒用刑推問。賽空兒不肯說出真名姓,只招做鍾防禦標下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