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馬匹車輛及人影晃動。
走得近了,見是一家客棧,門外停著車輛馬匹不知是哪家鏢局的,鏢旗捲起插在車檻上。
鏢夥忙碌著走進走出,三個鏢師聚坐在門內一張方桌上正大飲大嚼。
沈謙目睹三個鏢師飲嚼得津津有味,酒香入鼻,不禁食慾大動,便向店內走入。
他未走入客店,便引得鏢夥趟子手們注目,而且是疑雲滿腹。
因為沈謙英俊如玉,氣度翩翩,極似世家弟子,文弱書生,按理來說,就不該這麼一大早就出現於街頭。
偏偏又在肩頭插著一柄斑駁蒼古的長劍,更顯得不倫不類,越發使得鏢夥等人大眼圓睜,心說:“這小子是什麼來路,可有點邪門?”
沈謙也察覺到鏢夥們在注意著自己,不禁微微一笑,昂首走入店內,就在那三位鏢師相鄰的一張桌面上坐下,招來店夥,道:“有什麼好吃的,儘管送上,少爺還要趕路。”
他吩咐店小二後掉轉目光,只見鄰席三位鏢師六道神光向自己這邊投來。
目光一接,沈謙迅速避開,朝向門外鏢夥們身上,這本是不經意的舉動,反而加深鏢師心頭疑雲。
沈謙耳中隱隱聽見鄰座低聲細語,只聽一人道:“瞧這小子鞋幫子被霜水浸透,一定是連夜追蹤而來的,看來路上必然出事。”
忽聽一人冷笑接道:“咱們雄飛鏢局在江湖行走又不是一天半天,樹的影兒,人的萬兒他總不至於沒聽說過,除非他眼睛瞎了,膽敢伸手在虎口裡拔牙。”
“話不是這樣說的。”另一人低咳了聲道:“如今江湖道上顯得不太平靜,甚多久未現身的兇邪梟雄紛紛露面江湖,憑雄飛鏢局人家還沒放在眼內。”
說著微微一頓,目光瞥了沈謙一眼,又道:“行事謹慎持重本是好事,但也不能疑心太重,葉老大很快的就會回來了,等他回來再說吧!”
沈謙最初也不知他們在說什麼,但細心一想,體悟三鏢師目光有異,分明是疑心自己,不禁暗中失笑。
這雄飛鏢局似在何處聽說過,不知在四達鏢局舅父方士達處,抑或是在宣威鏢局羅耀華處偶聽鏢師們閒聊談起過。
總之,雄飛鏢局在江湖上頗具響噹噹的名號。
這時,店小二已送上一壺酒、一尾清蒸黃河鯉魚,另外是一大碗高湯燴餅三斤、生牛肉數盤及香菜辣椒蔥蒜瓣一盤。
店小二哈腰謅笑道:“小店這酒是真正鳳陽陳酒,不但香冽上口,而且多飲醺然不醉,客官一嘗便知,尤其這牛肉燴餅是小店特製手藝,走遍陝西也難找到比這味道可口的。”
俗說,車、船、店、腳、牙,無罪也該殺。
這五種人眼皮子最亮,見多識廣,一眼能分辨你是哪等人物,如何奉承打發腹中已打好了的數,就憑沈謙那身穿著打扮,已夠得上紮實份量的。
沈謙笑謝了一聲,信手賞了店小二一塊散碎銀子。
那店小二眉開眼笑,連聲稱謝離去。
他慢慢啜食著,目光不時打量門外,只見鏢車騾馬已準備停當,插在車檻上本卷著的鏢旗,也已舒展開來。
那鏢旗是白綾裁製成的三角形,中以黑繡織上一隻黑熊,兩肋添翼,十分精緻,隨風飛舞,迎著朝陽之下,那隻飛熊直似活的一般,栩栩如生。
鏢夥趟子手們只在鏢車周圍慢步徜徉,看樣子即將登程上道,可是三位鏢師尚賴在座上不動,低著頭啜飲悶酒。
沈謙心說:“方才聽得一人說起須等葉老大回來,這姓葉的定是護送這趟鏢的主持人”
驀然——
街心忽起了一陣急如驟雨蹄專聲傳來,鄰席一鏢師似精神一振,道:“葉老大回來了。”
另一鏢師眉頭一蹙,道:“聽那蹄聲,似乎不是葉老大一人一騎。”
急驟蹄聲響動如雷,聲音越來越大,只見塵土高揚中兩人兩騎如飛奔來。
馳在店首,兩人高喝了聲,轡頭急勒,兩騎快馬猛然前蹄高舉剎住,但見騎上兩人飛躍離鞍,飄落地面,便向店中走來。
三鏢師早離座立起,目睹兩人走來,拱手同聲笑道:“葉大哥回來了,路上辛苦了。”
沈謙抬眼注視,只見為首那人長得魁偉異常,面若銀盆,虎眼炯炯生威,頷下長著稀疏短鬚,只四旬出頭年歲。
但一瞥見第二人時,不禁一怔。
這人是一面相清奇,儒雅溫文的老者,肩上斜搭一柄闊背雁翎金刀,五色長穗垂落肩際。
沈謙暗詫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