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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7部分

把一句話說完整,張金稱笑著擺手,“我不是催你,只是提醒。你先別急,讓我先說,說完了你們小兩口再做決定。”

見張金稱如此堅持,夫妻二人相對看了看,只好耐著性子聽下去。“他用強力奪了鉅鹿澤,底下人肯定不服。你越早打過去,越容易控制局面。那兒地形複雜,湖面大小几乎一年一個變化。不是日日生活在澤裡的人,根本認不清裡邊的道兒。等滅了盧方元后,你和鵑子就把整個鉅鹿澤封了,把人都遷出來。然後派個得力屬下去裡邊經營條退路。日後萬一官兵打過來,你倆在洺州寡不敵眾,也好有個地方暫避風頭。”

“大當家……”程名振和杜鵑兩個面面相覷,簡直無法相信自己的耳朵!眼前坐的還是張金稱麼?他什麼時候學會了替別人著想?一瞬間,夫妻二人臉上都覺得有些熱,竟然一句場面話也接不上來。

“弟兄們無論死了的,還是走散了的,家眷都在澤地裡。”張金稱歎了口氣,目光迅速從杜鵑臉上掃過。“我對不起他們本人,不能讓他們的家眷再跟著受罪。你把他們遷徙出來安置,也算幫了我的大忙。那裡邊又溼又潮,其實不是什麼好安生處。反倒是你經營的這幾個縣,有的是荒地,河水也跟得上。”

這已然是變相在給夫妻二人臺階下了。程名振不敢再敷衍。拱了拱手,鄭重承諾:“大當家放心,只要漳水對面的事情一了,我馬上回頭解決盧方元。”

“二伯不妨也跟著一道去,親眼看到仇人不得好死!”出於對張金稱的愧疚,杜鵑笑著提議。

“不了,不了!”張金稱輕輕搖頭。目光再次掃過杜鵑的面孔,彷彿早已看穿了她的那些小心思。“你二伯我愧對大夥,實在沒臉再見弟兄們的家眷。事情交給你們,我就放心了。哪天要是小九子有空閒,不妨去看看柳兒。我把她葬在最大那個湖南岸的樹林裡,幾乎正對著你當年練兵的校場!”

聽見他的前半句話,程名振已經面紅似火。待聽聞柳兒的墳塋正對著校場,心裡更覺得羞惱。他用力坐直身體,大聲回應道:“大當家,晚輩可以誓,從來沒對夫人起過任何不敬之心。此言天地可鑑,如果有半句虛假……”

“我知道,我知道!”張金稱笑著咧嘴,臉上瞬間湧起幾分悲涼。“當時是我老糊塗了,一怒之下做了錯事。現在已經沒法補救了,所以才想讓你和鵑子常看看她。她活著的時候沒什麼朋友,就跟你和娟子還能說上幾句話!”

“大當家既然後悔,何不自己去跟柳兒姐姐說明白。她如果死後有靈,想必也會心安!”杜鵑恨恨地看了一眼程名振,又橫了一眼張金稱,低聲建議。

張金稱為什麼把柳兒葬在了校場附近?其中原因杜鵑不用猜也能推測出一二。雖然只是個空空的念想,根本沒機會落到實處,但也讓她心裡酸溜溜很不是味兒。丈夫心裡如果真有柳兒也就罷了,本來沒有的,偏偏還要替人去還願,豈不徒自擔了個虛名?

正憤恨間,又聽張金稱絮絮叨叨地解釋道:“其實沒柳兒這件事,去年我也會找你的麻煩。以她為由頭,不過看起來更名正言順一點兒罷了。你也別笑話我老張心胸狹窄,當時如果鉅鹿澤的大當家換了別人,照樣容你不下!”

“小九子當時對您可是沒有半點二心!”在旁邊一直默默陪酒的杜疤瘌突然插了一句,很為張金稱的實話實說而感到憤憤不平。

“你杜老三也就是個給人當管家的料兒,根本不懂這裡邊的彎彎繞!”張金稱很是不屑地數落了杜疤瘌幾句,端起面前酒盞,一飲而盡。送行的米酒不烈,但他喝得太急,竟嗆得連連咳嗽。

杜鵑見狀,趕緊走過去,輕輕幫他捶背順氣。張金稱閉上眼睛,很是舒服地享受了片刻。然後嘆了口氣,繼續說道:“咱們鉅鹿澤的精兵都是你練出來的吧?幾場揚眉吐氣的大仗也都是你程小九打的。不過才區區兩年,無論實力和名頭,你已經都不在我老張之下。到了後來,你出澤展,給百姓們分田分房子,還不用他們交錢糧,約束弟兄們不準驚擾他們。害得鉅鹿澤的人心也變了,天天盼著到你這邊來討生活。這軍心,名頭,民心三樣全被你程小九佔了,我這大當家的位置哪裡還坐得安穩。你暫時雖然不會反我,但你能保證你手下的人永遠不想把你推上位,把我給拉下來麼?”

幾句話,說得在座主客人人變色。聯絡到最近洺州軍上下對張家軍所作所為,張金稱的話聽起來愈顯得在理兒。郝老刀怕壞了宴席的氣氛,趕緊舉起酒盞,笑著打圓場,“過去的事情,說開了也就算了。大當家已經不再把它當做一回事兒,小九子本來也沒放在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