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預備立即投入新一場戰鬥的歡騰的濃濃的興奮之情立即被這一盆涼水沖淡,淡得立即煙消雲散了。
在躬身行禮退出雍正的視線之後,他才感到手掌間一陣刺痛,攤手細看,才看到手指甲已深深刺入手心,重新握緊拳頭,狠狠吸了一口夜間的空氣,抬起頭,忽略掉頭頂當空的無數眨眼的亮星,在隨常喜穿越此處府邸,經過雍正那座寢室的時候,屋裡透過窗紙傳遞過來的微光把他的眼角刺痛。與此同時,一個異常熟悉的名字在他心底被吶喊。走在他前邊的常喜卻聽不到背後的一點聲音。
就在他的步伐要越過這間寢室的時候,裡邊忽然傳來那個他再熟悉不過的聲音。裡邊的人似乎叫了一聲,又彷彿是剛剛做了一個噩夢。常喜聽到這聲響,急忙朝他欠了欠身體,朝屋子匆匆奔赴過去。
一陣慣例的請安聲後,就著微微敞開的門縫,他瞥了眼四周,往屋裡窺探過去。
就這樣,他被她看見了。
兩人的眼光相遇,在這種非常尷尬的境遇裡。
而獨自呆在會客廂房內的雍正,卻忽然對著背後的一片暗影開口,
“去,給朕查清楚實情,火速來報。”
兩個黑影人迅速在黑暗中消失,望著窗外的夜色,這個君王的眼睛睜得分明,抬頭看了看空中剛剛飄浮過來遮擋住所有亮星的烏雲,他沉沉地開口,
“除了自己,朕誰也不相信。”
☆、CHAP105 江南夢碎2
雍正來到揚州城的第二天,就由地方巡撫陪同,視察了民情。凡所到之處,整潔有序;凡所見之百姓,有食有衣。若不是胤禛昨天私下與常喜在城郊做過一次巡視,倒當真要被這些所謂的地方父母官給矇在鼓裡了。什麼叫欺下瞞上,什麼又叫應對有策,胤禛算是真正見識到了。
沒錯,他此行來江南,踏足揚州城的目的,就是為了視察江南一帶歷久彌新的饑荒災情。本來江南位處魚米之鄉,靠近漕運河道,百姓眾多,商賈雲集,屬於中華土地相當富足的地域。但任何事物都有正反兩面,鋒利的刀刃能砍傷敵人,也能刺中自己。江南地域的刀刃恰恰是這裡本身優厚的地理位置。靠近長江流域的地段帶給農民豐厚的灌溉水源、帶給商賈便利的運輸渠道的同時,也把詭秘的災難給一併帶到這片土地。洪澇。冥冥之中大自然不可抵抗的手掌向江南一帶張開。在看不見的力的作用下,每到夏季汛期,江南一帶就必然要經受一次生靈塗炭的洗禮。而這種洗禮,自打先帝康熙末年最嚴重的一次洪水暴發後,江南一帶的民生所受到的創傷就一直沒能康復。凋敝的現象、殘酷的事實,就像胤禛昨日剛剛看到的那樣,一直延續。這就是他此次要解決的問題。
閉上眼,昨日親見的一幕幕畫面浮現在腦中……在郊外,在破廟,甚至在曠野路邊,隨時都可以撞見這些畫面。死人、腐臭、蚊蠅聚集在耳邊嗡嗡的鳴叫組構成畫面。除去這些最直接的元素,那些災民空洞洞的眼神也叫胤禛印象深刻。野果、樹皮、老鼠才能叫他們的眼睛閃光;這些是他們的美味。連基本的食物都無法獲取的他們,時刻瀕臨在死亡的邊緣。即使偶爾得到一餐“美味”的滿足,在自己身旁這些所謂父母、官的眼裡,渺小生靈的他們仍然隨時被疾病與殺戮奪去短暫的生命。悄然流行的瘟疫相比於另一種方式反而令他們死得安靜。
殺戮又分為兩種,一是同類相殘,為了飢餓而殺人;
另一種則是來自高一級的蔑視。胤禛正好昨夜有幸目睹過一次。當一些官差遊走在這些饑民的聚集地的時候,他們是這樣處理還沒斷氣,生了病的難民的——拖下去。拖到哪兒?要拿這些人怎麼辦?他沒有問,但望了望周圍百姓敢怒不敢言的眼神,他就明白了。位於江南最富庶的揚州城尚是這種局面,其他地方的情況又會如何?結果不言而喻。然而困擾胤禛的是,朝廷為了賑災,每年逢到汛期,都會撥發大量物資用來安撫百姓,緩解災情。這些顯然沒用到位的錢財究竟跑到哪兒去了呢?
令他百思不得其解的問題很快迎刃而解……在大概視察完所謂的在朝廷關懷下祥和安樂的災民之後,作為皇上,他剩下來的時間就被充分安排好了。
兩對恭迎聖駕的縣令知府等大小官員,已經在他馬車後邊按照官銜大小依次排開,跟隨著他前往城郊狩獵。
狩獵?真是新鮮!摸摸下巴,胤禛掀開車簾,叫過侍立在馬車左邊的常喜,吩咐他去把行宮裡的年小蝶喊來陪同。小太監應了聲,急忙轉身去了。身穿龍袍的他這才朝馬車右側邊看去,年羹堯微微怔住的面孔正好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