運來了。”之後,他向那拉氏行完禮,便跟隨著所有人退下。
等單獨面對那拉氏的時候,小蝶才察覺到自己的失禮,彎曲著膝蓋正要朝女人下跪,卻沒想在半空中被扶住身體,緩慢而清晰的音調響起,“你我之間,就不必如此多禮了。”
小蝶抬頭,注意到女人眼裡蘊藏的訊息。那份意外收穫的體會,就彷彿飢渴的旅行者在崇山峻嶺的溝澗間發現一道甘泉一般,雖不是春暖大地全然一派的和藹,倒也並非皚皚白雪覆蓋山巒封存萬物般無情。感動的氣息瞬間流淌。小蝶嗅嗅鼻子,開始揉眼睛。她突然意識到自己的無恥,感受到心靈深處的內疚。多麼卑劣的行徑喲!在別人與你掏出真心的時候,你卻如小偷般躡手躡腳地竊取了屬於別人的東西!確切地說,是比具體的物品更讓一個女人抓狂的東西。這種東西對於一個女人的重要程度好比金銀之於商賈,功名之於士子,莊稼之於農民。在那拉氏心裡,這種東西除了胤禛怕是沒有任何東西可以代替吧。
此時此刻,小蝶的心情糟糕透了,二十一世紀報紙媒體上常常刊登的“小三”的字眼狠狠撞擊她的心,無力又失敗的情緒把她籠罩,她更加沮喪地看待自己,不不不,小三這個字眼還是把我抬高了,說穿了,前天的我,不過是為了達到目的出賣自己!這麼虛偽又齷齪的我,怎麼還能安然地站在與我做交易的男人的結髮妻子面前呢?
低著頭,看著腳邊的影子,對地上灰暗模糊的輪廓,小蝶愈發厭惡起來。她抱住雙臂,蜷曲在胸前,耷拉下腦袋,讓原本高度與自己相仿的那拉氏挺直的脖子高高聳起,用眼角餘光看,撲了香粉的皇后脖子彷彿草地上凸起的直直的雞冠花,雖不美麗,卻始終威嚴地豎立。
看了看小蝶哆嗦的肩膀,又瞥了眼她低頭攪動的手指,那拉氏又打量了眼她此刻眼裡並不如同其他嬪妃般竊喜的含義,懸了整整兩日的心這才放下。很好,看來依舊是襄王有意,神女無情。略帶煩躁地抬頭望了望窗外仍在叫喚個不停的喜鵲,咳嗽兩聲,喚來屋外等候的一個婢女,命其捧了兩個包袱,擺在小蝶面前的桌上,又讓婢女退了出去。
看著桌上一大一小的包袱,小蝶皺緊眉梢,問那拉氏是何用意。
女人不說話,擠了擠夾在浮腫臉頰間扁扁的鼻頭,走過去把包袱各自開啟。小包袱裡裝的是那條那拉氏得自小蝶的那身紅綢緞的衣裙。小蝶看了眼舊物,鼻子發酸,指著衣裙動情,對那拉氏說道,“我曉得你是不願佔了我好處的用意……如今……你已痊癒……自然是不願再對著這條衣裙睹物傷情……”
“妹妹,我可能這樣稱呼你?”在得到小蝶拼命點頭之後,若有若無的笑意在那拉氏的嘴角邊浮現,然而在瞥了眼小蝶對著紅綢裙默然的神態之後,這抹笑意便立即消失,冷酷的線條再次覆蓋住她沉靜的五官,相同溫度的話隨之而出,“妹妹可當真會錯了我的用意……並非姐姐不念妹妹昔日照顧關懷的情意,而是……而是……這衣裙料子的來歷令姐姐不能不忍痛割愛……”
來歷?小蝶睜大眼睛。
那拉氏趁機握住她冰涼的雙手,拉著她挨著自己在桌邊坐下,一邊拍打著她的手背,一邊語重心長地說出一番話來。
“好妹妹,先前在我最最潦倒的日子,即便一個宮女一個太監也能朝我唾口水,扔石子。在沒人理睬我,沒人待見我的日子裡,只有你不計前嫌的對我,照顧我,你的這番善意,我怎麼不知?此番我能恢復神智,執掌後宮,此番造化背後的最大支撐是什麼,你雖從不在我面前自誇,做姐姐的又豈能是個糊塗之人?”拍了拍胸口,她舔著嘴唇,道,“姐姐這顆心可是雪亮的。這一點妹妹可要明白才好……”見小蝶點頭,她這才又接著方才隱藏的所謂衣裙布料來歷的話頭繼續,“說起這料子的來歷,難道你竟是不記得了?這塊裙子的布料是誰給你的?做姐姐的我即便是皇后,也不能奪了屬於妹妹的賞賜。”
青紫交加的濃雲在小蝶腮邊翻滾,好不容易聚集起勇氣朝那拉氏看了一眼,她又立即被對方眼裡深深的目光給弄得難堪之極,狼狽萬分地只得把脖子垂得比鴕鳥還低。小蝶怎麼也想不到,順著這條衣裙,她倆話題的中心上移到賞賜這塊布料的主人身上。於是,立刻,沾著男人喘息與顫動的聲音回放在她耳邊,儘管竭力拒絕,胤禛汗如雨下的赤、裸的胸膛的畫面仍然撲閃到了眼前。幾乎同時,前天事後滯留在她身體的每一處痠痛開始呻吟,年小蝶的臉又開始發燙。並深切地開始體會到做賊心虛成語內容的含義。
那拉氏點到即止,她可不會傻得像耿氏一般,用愚蠢做